那日后,季宇勋带着委屈的表情,拉着孙柚希的衣襬说着。
而孙柚希则是尷尬地摸摸自己的脸,胡乱地答应后转移话题。
暑假来临,身为大学生的季宇勋早早便放了暑假,间着没有事情做的他向孙柚希提出了要进到幼儿园打工的愿望。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孙柚希皱起眉头,说道:「而且你也不是本科生,不晓得园方会不会要收你。」
「孙老师,帮帮我吗?」
「我给你园长奶奶的电话,下个月会有新主任来,但现在还是园长奶奶在处理人事,你打给她吧。」
拗不过季宇勋的哀求,她给了他园长的电话,一面说着自己不会去帮他关说,一切要他自己去处理。
「但你干嘛不去其他地方找打工?」
「因为想离孙老师近一点啊。」
「而且,你没有暑假没关係,我愿意陪你一起过每一个暑假。」
「小子,你是确定上任了吗?讲这么肉麻,好噁心。」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两人也就这么习惯了相伴的日子,儘管在一块的时候总会拌嘴吵闹,但比起一人的寂寞,两个人总是感到温暖些。
七月酷暑,炎炎夏日总是令人感到心烦气躁,就在这日子里,华香幼儿园传来一阵不小的哀叹。
「那个恐龙妈妈又来了。」
办公室里,唐老师看了眼正从大门口大摇大摆走向办公室的人,向着办公室的人宣布。
于是全办公室的人像是被拉了警报一般,全都打直了腰桿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就连说话的音调也不自觉的高了些。
「萧妈妈您来啦?今天妮妮在学校表现得很好喔!」
郭湘香一面寒暄着,一面大力地夸奖了萧妈妈的孩子萧妮妮,只见萧妈妈扬起了一抹骄傲的笑,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我们萧家的孩子一定优秀,也不知道像谁,不用人教就会了很多事呢。」萧妈妈掩着嘴呵呵的笑着,刷的浓密的睫毛眨呀眨,嫣红的唇吐出许多夸奖自家孩子的话语。
「所以阿,我说你们这些老师,带到我们家妮妮真的很幸运,都不用教,只要陪吃陪睡就可以领薪水了,多棒。」
她挑衅似的睨了眼四周,不巧,这番话却被刚进办公室的孙柚希给听见了。
「呦,这就是我们妮妮班上的孙老师吧?」
萧妈妈看了眼孙柚希,抬起手来招了招。
「萧妈妈好。」
孙柚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端了杯水走到对方面前坐了下来。
这个萧美兰成天只会呱呱的叫,自己的孩子是班上最让人头痛的还敢在这边大放厥词?搞什么。
儘管心中有着一大堆的抱怨,但孙柚希仍是谨记着专业伦理,要与家长有和睦的关係。
「孙老师你说是吧?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多轻松阿,这些孩子需要教什么?不用,让他们吃好睡好,你们负责陪着他们吃、睡、玩就好了,我没说错吧?」
我听你在放屁。
冷静地听完对方的话后,孙柚希依旧噙着笑容,儘管她多想要扯住那浓妆艳抹的脸后要她住嘴。
「而且你们领的薪水很高了耶,哪一个陪玩的人会领有这么高的薪水啊?新闻上常常报你们要加薪,我看你们根本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吧?嗯?」
「不知道人间疾苦的人是您呦,萧妈妈。」
糟糕,说出来了呢。
孙柚希眨眨眸,站在她对面的郭湘香举起了「呛她」的牌子后,她的笑容更甚了。
「你说什么?」萧妈妈狂妄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她逐渐扭曲了铺着厚粉的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孙柚希。
「我说,您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家长。」
「您的孩子在学校会搞排挤你知道吗?原来您家中负责教孩子排挤呀?妮妮在学校挑食、打同学、教唆其他孩童排挤一位同学、被告状了会委屈的恶人先告状,平时上课也会捣乱,故意在课堂上说话或是找旁边的同学聊天,这些您都不知道吧?」
「还有,我们幼儿园老师是有考过国家考试的,是有修习过教育学程的,不是你这种人所说的陪吃、陪睡、陪玩的人喔,并不是随便像你这样的人就可以来当老师的,您想当还当不了呢。」
「我们是老师,是一群有专业素养的老师,请您不要擅自的定义我们的角色。」
「这样您有懂了吗?亲爱的萧妈妈?」
孙柚希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所有园所的老师,她们一个个都带着和善的笑容望着僵着脸的萧妈妈,看得对方狠狠的拧起眉毛。
「谁不知道这些是你们的话术?你以为我会被你们骗了吗?我老公可是议员,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倒!」
「这位亲爱的家长,请不要这么说。」
一个甜腻、陌生的声音插入了紧张的局面,一阵花果的香水味充斥整个空间,让孙柚希不禁搓了搓鼻子,差点打出一个喷嚏。
「我为我们园所中年轻的孩子感到抱歉,我们不应对您如此无礼,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们弥补。」
陌生的女人轻轻扫了她们一眼,挥了挥手要她们全部离开,自己则是端着笑脸安抚着怒气蓬勃的萧妈妈。
离开了办公室的孙柚希不明所以的与其他老师面面相覷,直到郭湘香匆匆走出来后,才解了所有人的疑惑。
「她就是新主任,吴敏儿。」
「是园长奶奶的女儿,名副其实的空降部队。」
「该死,原本都想要直接把萧妮妮的妈撵走,我都取得园长奶奶的同意了!」
郭湘香一脸恨不得对方消失的说道,满室的低迷让空气显得更加凝结。
「来了一个说老师是服务业的主任,我看我们的日子要难过了。」
江綺寧耸耸肩,拍了拍孙柚希的肩,「快跑,你还年轻,可以从这里跑就快跑。」
「有这么糟糕吗?」孙柚希不明所以的皱起眉。
「当一个团队的领导者与底下的人理念不符时,总有一天会分崩离析。」
在后来的某一天,孙柚希回想起江綺寧这一句话时,她才会发现当年的她果真仍是天真的太过稚嫩。
稚嫩的在面对险恶的社会时,无法保持原有的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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