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无权无人脉,要想将艾德里安从狱中捞出来,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求助于这位向来待她不错的哥哥。
她委婉问起父母可有提起过她的婚事。卡尔在信中告诉她,王后曾动了让她与雷纳德联姻的念头,但还未来得及商议,雷纳德便已意外离世。
卡尔好奇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戏谑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卡尔是蒂安娜在宫中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她的父母,她既求助他,便没有隐瞒自己心慕艾德里安之意,说自己不愿看心爱之人困于牢狱。
她担心卡尔不答应,提笔认真在信中写下:我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向来人微言轻,恳请哥哥替我周旋。
卡尔没问蒂安娜是如何认识艾德里安的,他最后送来的信只有一句话:想清楚了吗?当真要嫁他吗?
蒂安娜收到信时愣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前世父母定下她与雷纳德的婚事时,卡尔也是这般问过她一句:当真要嫁给雷纳德吗?
那时她蠢不可及,甘愿以王权家族禁锢自己,自以为是地将己身比作不可或缺的伟大桥梁横架在宫廷与骑士殿之间,为权势做踏板,最后落得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但如今不同,她想得很清楚,且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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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入狱一月,骑士殿权力四分五裂,被王室分去十之五六,余下五分不可撼动,但王室仍打算强抓在自己手里。
收到蒂安娜的回信后,卡尔很快向国王提议让蒂安娜与艾德里安联姻以拉拢骑士殿,国王器重他,这提议很快落于纸上。
于是才有了今日艾德里安同时收到赦令与婚书的局面。
但问题在于,艾德里安并不知道婚书上写着的蒂安娜·古斯塔夫公主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可怜柔弱无依的爱人。
狱中,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卡尔随手扔在桌上的两纸王令上,缓缓道,“我罪名未清,无颜高攀公主。”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卡尔信手把玩着桌上的羽毛笔,墨汁滴在了王令上也毫不在意,“你若想从这儿站着走出去,就得安安分分与我妹妹成婚。”
卡尔说着,抬眸瞥了眼艾德里安那张长着青茬的脸,“我妹妹性子急,等不得,见你在狱中受苦实在不忍。婚礼定在半月后,你现在出狱修养,还能养出张精神的脸。”
他似是料定艾德里安会答应,又或者压根不在意他会不会同意,全然没给艾德里安拒绝的机会。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腰间取下一长卷白绳捆扎的画像放在桌上,“这是我妹妹的画像,你若好奇,自己拆开看。”
他放王令随手乱扔,这画像却是妥善放在腰间。
然而艾德里安面色仍平平,目光只从那画像上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我已有爱人,”他道,“本打算回到塞赫里同她成婚,除了她,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卡尔挥手打断他,“大人怕是会错意了。”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他,“我妹妹要你,嫁娶便由不得你。你那爱人也好,情人也罢,自己藏严实点别让我看见,不然我便将你们二人一起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卡尔穿着优雅,但言语用词实在不似皇储,威逼利诱的手段便是强盗见了也自愧不如。
提起蒂安娜,艾德里安狠狠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坐在这儿,脑子里都还是蒂安娜的脸,他想起她无声站在他面前落泪的模样,哭得可怜又动人。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想起她哭泣的画面,不分时机,半点不受控制,多得记不了数,好似精神都出了问题。
牢中时间流逝不比外界,长得仿佛有一个世纪,远比他们相识的时间还要长。
艾德里安沉下声,“国王为了骑士殿的兵权,竟要牺牲一位公主吗?”
卡尔执笔的手一顿,凤目挑起一个凌厉的弧度,“你最好将她的心意看作荣幸,用你的命护着她,祈祷她嫁给你绝非牺牲。”
艾德里安不卑不亢,“我的命已经许给别人。”
他平静地看着卡尔,“我爱人曾与我说,人之生死要有所价值,我若答应与别的女人成婚,便是背弃了她,死了也不足惜。我愿做她忠贞的尸体,也不做背叛她的活人”
卡尔冷笑一声,“那你怕只能做一具半死不活的新郎了。”
他拿起画像放回腰间,留下两张王令躺在浸透了血腥气的桌上。
一边站起身来往外走,一边不疾不徐道,“我不会杀你,但婚约已放出去,大人嫁也好,娶也罢。我妹妹既然喜欢,那我就是把你打残了灌了药,也要送到她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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