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和预料的一样入魔,暗红色的瞳孔阴沉沉得,也根本没有认出我是谁,甚至于刀戈相向。
我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把肩膀递给她咬,血肉模糊也没有关系。
那些疼痛也根本不足以和曾经那些伤痛相比,我慢慢拍打她的后背,一点一点袒露自己的心声,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或许我一直以来都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平淡如水。
在毫不犹豫地跳进剑阵和暴风眼救她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大师兄一定是疯了。
到底还是我太笨拙,只知道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变成狐狸陪伴她,如果能够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像云端城那样把肩膀借给她。
大概我所有的故事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最幸运不过是有人能陪着我慢慢走出去。
沧明师尊,曾师叔,宋元明,辛瑶。
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是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遗忘的人。
走过阁楼阶梯的时候,我看见了旁边一盏明亮的灯,于是提在手中照明。
手中的那捧光亮欢快地向前飞着,似乎是对主人若有所感。
我看见了白色衣袍的老人闭着眼睛跪坐在地,手上的经书还呈现摊开的模样。
走廊旁边全部都是尸体。
我把光亮凑近地板上的老人,低头时看见他平静慈祥的神情,仿佛临死的那一刻,并不是痛苦。
书桌上的那一只桃花也开了苞,花朵极为鲜艳。
漫长黑暗里,我来得太晚。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你说过再见,就不能食言。
师尊,我来带你们回家。
第55章 甜短
自云端城统一之后, 已经过了百年。
有关于那两位的事迹,也被后人编撰成了民间故事,茶余饭后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
左右不过是佳偶天成,又在说书先生的嘴巴里添油加醋了几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但底下的看官们就有些不高兴了, 纷纷说道:
“你烦不烦嘛, 整天说来说去就是这几件事情, 都没有什么新意的, 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先生,你今天要是再说剑阵里诛杀邪神那件事,那我就劝你还是多吃两粒花生米,醉成这样也不至于天天都说一件事。”
“就是就是, 你要不然讲一讲他们现在在哪里?”
于是接下来挺多人起哄, 毕竟有关于建城的两人, 自从那场战役之后, 就彻底销声匿迹了,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似得。
也有传言说是仙去啦, 或者是飞升进另外一个更高级的位面,总而言之百年过去了,这两个人就算是出现在他们身边,恐怕也不能认得。
说书先生瞪了他们一眼,似乎是挺不高兴打断了他的故事, 接着他便冷哼一声,神神秘秘地说, “你们今天也算是问对了人, 有关于辛瑶和谢连辞的行踪啊, 我这还真是有点消息。”
他顿了顿, 咳嗽了一声接着道,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另外一则,讨论讨论这二人的行踪问题。”
果不其然,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纷纷吵吵闹闹起来,吆喝着让他多说一点。
期间底下坐着一对夫妻,也满含笑意地望着老先生。
“我前些日子得到的消息,据说辛瑶他们二人自从成亲之后,就已经开始四处游山玩水,所经历之处都乔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
“至于现在嘛,我倒是听说他们二人不久前就来到了咱们这个小地方。”
此话一出,就有挺多人质疑和打趣。
“诶哟咱们这么一个破落小乡村,他们来这儿看什么?”
“噗,难不成是来这里卖面条不成。”
“老先生,我说你这消息不灵光呀,我怎么听之前的老太太说,他们早就飞升成仙了,在天上也是模范夫妻呢。”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现在都流行这种无脑流言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笑点,底下有一个白色衣裙的女人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抬头慢慢问道,“先生,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我能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做什么吗?”
老先生正义凛然义正言辞道,“那当然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可是这里好像并没有魔,而且镇里也其乐融融,百姓安居乐业。”
“啊你这小丫头,怎么能净拆我的台呢?说书嘛,本来就是讲个故事,你们这群人要听就听,不听就拉倒。”老大爷啪嗒一下把书卷放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嗑瓜子。
大有一副你们不听那我就不讲了的豪爽。
有一说一,虽然老先生故事不怎么新,但叙述能力是真的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都能被他说的提心吊胆。
大家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于是又接着捧场。
“听听听,刚才谁说的不听,那都是谣言。”
“先生这回讲结亲那场面吧,单身几十年了,唉,太愁了。”
“不是你这人单身就单身,磕人家的爱情故事难道不会酸吗?”
“要你寡!”
……
于是不大的茶楼里又再次热闹起来。
等到听完今天的故事后,那对年轻夫妻相拥着走出去,其中的男人黑色兜帽罩在头上,令人看不分明神色。
走到一家面馆的时候,辛瑶进去洗了下手,腰间被人环住,肩窝上有个毛绒绒的脑袋,她不由得轻笑,“小白,你刚刚没有听到吗?竟然有人知道我们在哪里诶,而且还有那么多人崇拜你,是不是心里可得意了?”
这百年的时间了,有些时候她会在床上提一些奇奇怪怪的要求,比如要他露出耳朵摸摸看啦,又或者是干脆变成一只狐狸给自己暖手。
平时也就直接称呼他小白,只有在动情处,才会被逼得叫他谢连辞。
黑色兜帽落下来,露出了那头银灰长发,男人相貌俊朗,小声跟她咬耳朵,“明明夫人才是最受崇拜的那位,不过有一点他们猜错了,我们可没有卖面,而是在这里开了一家馄饨铺。”
“噗,你还好意思说,馄饨一大半都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里,而且一天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关门状态。”
“怕夫人辛苦。”
谢连辞嗓音本来就低沉,说话的时候温柔呼吸喷在耳边,脖子痒痒的,辛瑶就转过来亲亲他的嘴角,“我们今天去画舫怎么样?”
前些日子就听说这里的画舫很棒,周边的景色山水也秀丽。
度蜜月嘛,当然是要甜甜啦。
谢连辞拉着她的手,眉眼微动,“早就定好了,今天天气不错,现在就可以出发。”
“哇你这个人,速度竟然这么快。”
“我只在这些事上比较快。”
“……”辛瑶觉得吧,谢连辞这么些年里好像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技巧,明明是特别正经的脸,总给自己一种在开车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等到了巨大的画舫甲板上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却已经突然变化起来。
本来应该是万里无云的时候,此刻却聚集了一批乌云,而且有点滴雨水落下来,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
不远处雾蒙蒙一片,翠绿绵延的山脉只能看见些许轮廓,辛瑶只好钻进小房间里,坐在冰凉的甲板上,这边镶嵌着明珠,点缀得房间明亮如昼。
她轻轻捻了点粟子糕,然后掰了一块递过去,“尝尝吧,我发现这里的糕点都甜而不腻,喂!”
谢连辞就着她的指尖吃下了那点甜食,上扬的眼尾带着笑意,“怎么了?”
“小白,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嚣张。”
“哪里呢?”
“你总是会舔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我的手指怎么能随便含呢,有细菌……算了,反正就是很脏的意思。”
“我并不嫌弃。”谢连辞干脆缓缓地靠近她,而后从背后相拥,用他一贯撩人的嗓音道,“看不成风景的话,也不必浪费时间,我们双修好不好?”
辛瑶就觉得离谱。
他们狐狸是真的狗。
三言两语说着说着就跑到了床上话题。
外头的雨滴滴嗒嗒下个不停,甲板冰凉,皮肤却是极为滚烫的,衣衫随便丢到一旁。
辛瑶坐在上面慢吞吞地磨着他,特别坏,“小白,叫声爹听听?”
男人不说话,只用那双狐狸眼看着她,最好像欠了他四块八毛三一样。
外面激流勇进,雨淅淅沥沥乱珠一样跳上船。
迷迷糊糊的时候腰被握住,谢连辞环住她脖颈,“辛瑶。”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嗯嗯嗯。”
“辛瑶。”
“我在。”
“辛瑶。”
“怎么啦?”这怎么还没完没了起来啊。
谢连辞抱着她,细碎的吻落在漆黑长发上,“没什么,只是想叫一声你的名字。”
就好像一生一世的温柔都在这里。
*
又过了几日,他们收到了许久不曾见面的宋元明的信封。
上面是红色字体加急,看起来应该是涉及到婚姻关系的大事情。
这个榆木脑袋终于有一天开了花。
辛瑶和谢连辞于是很快回到云端城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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