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中断了修炼,缓缓爬到了拓跋厌身边。
少年往日里苍白的脸潮红,身体在不安的颤抖着。
相宜看了一会,拓跋厌好像生病了,但她也不是大夫呀。
“好热……相宜,我好难受……”
少年模糊不清的呓语牵动了血契,她现在必须得让拓跋厌不难受才行,可她不会治病啊。
相宜思考了好久,决定给拓跋厌倒杯水,人类说多喝水病才能好。
这还是她之前在月池的时候一个路过的宫女跟另一个宫女说的呢。
相宜看了看自己,纠结了半天终于磨磨蹭蹭的变成了人类的模样,她看了看自己新鲜出炉的拥有五根指头的手,好丑。
她适应了一下,起身去给拓跋厌倒水。
水端过来了,拓跋厌却一直紧抿着唇,不肯喝。
相宜使了点劲,让拓跋厌的嘴张着,拿着杯子往里慢慢的灌。
拓跋厌半梦半醒间,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少女,比他要年长一些,眼睛亮亮的,就像他的小龟一样。
相宜终于把水全部倒进去了,拓跋厌不再乱说话,但她的一只手也被拓跋厌紧紧的抓着。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第二天拓跋厌清醒时,头有些痛,他起身抬眼四处寻找自己的小龟。
相宜趴在不远处的卧榻上和他打招呼:“你醒了呀!”
拓跋厌眼中多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暖意:“我昨晚竟然做了个梦,梦见相宜你变成人了。”
相宜歪头:“是我呀。”
“你昨晚好像生病了,需要喝水,我只能变成人喂你喝水。”
身量尚未长成的少年五官精巧,面若好女,身体的低热让他如玉的脸颊泛了些粉,眼睛却是亮亮的:“原来真的是你。”
“相宜,我能看看你的人形吗?”
相宜不喜欢变成人形,因为看起来太丑了,但拓跋厌的要求她肯定要满足的啊。
“当然可以。”
一阵白雾出现,桌上不过巴掌大的墨绿小龟忽的一下落地化为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眉眼细长,面颊丰盈,额间一点小痣。
并不是绝色的模样,但倒也清秀,眉目流转间竟隐隐有些佛气。
拓跋厌心中出现了莫名的滋味,他在宫内见过无数美丽的女子,但好像都不如相宜来的顺眼。
他有些庆幸,未曾让相宜去帮他做那些脏事,最开始是怕相宜厌倦了离开,等他读了书之后才在闲书里看到妖害人是会有杀孽的,还会影响修行。
那墨黑的眸子看着他时,清澈见底,完全寻不到那些令人生厌的情绪。
一时间让人忍不住想到那泥台之上端坐着的观音像,端的是众生平等,万物如刍狗。
一瞬间,阴暗见不得人的情绪在他心里如同杂草一般疯狂的生长着。
拓跋厌抿着唇,叮嘱相宜:“以后不要随便在其他人面前变成人。”
相宜分辨不出少年眼中复杂的情绪,欢快的应了他,变回原型,窝在拓跋厌送给她的小水缸里转圈圈。
拓跋厌的课业是没有休息的,只是逢了中秋,过年以及各种千秋万岁宴会歇上几天。
三皇子本就比拓跋厌大上不少,没过几年就搬出了皇宫开始入朝为官,课堂上自然不会有人特意去针对拓跋厌了。
拓跋厌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课业平平,无声无息,被所有贵人无声的忽视着,被一些趋炎附势的宫女太监任意的欺辱着。
少年的容貌越长越开,佑宁公主本就绝色,其父又是胡人,汉胡血脉在他相貌上融合的极好,褪去了雄雌莫辨的精致,日渐成熟起来的相貌变得深邃又妖媚。
只是阴郁的气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条花纹美丽的毒蛇。
他也很少抬起头,总是缩着身低着头,一副怯懦的模样。
拓跋厌一直呆在冷宫里,身边的太监随着拓跋厌一直闷不做声也逐渐散去了,至于很久之前服侍过的清夏。
相宜听说,她好像在走路时突然摔倒了,把腿都给摔折了,早就被被送出了宫。
不大的冷宫又剩下了拓跋厌和相宜一人一龟。
拓跋厌甚至自己在院里垦了地,种了些青菜,还有急用的药材,还给相宜找来了一个更大的水缸,里面种上了莲蓬,让相宜可以在圆圆的叶子下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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