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欢笑中飞逝,暮色降临,韩夏见时间晚了,打住了孩子继续向前的步伐。「宝贝,我们玩一整天了,回家了好吗?」
丫头抿唇,软声央求:「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就好,我想去坐摩天轮。」
「可是??」韩夏还想再劝,却被一旁的男人给打断。
「没关係,就去坐吧,一圈也花不上多少时间,孩子难得来,就别扫她的兴了。」潘绍航噙笑,朝孩子伸出了手,「芮芮,走,叔叔带你去坐摩天轮。」
韩以芮笑着点了点头,把手交上,回头看了一眼入口方向,没见到想见的人,心中难掩失落,却很快就藏起真实情绪,提起笑去勾潘绍沅的指头,「沅儿阿姨,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
潘绍航温着声,「芮芮,摩天轮的车厢坐不下这么多人,沅儿阿姨和于晴阿姨还有david叔叔一起,你跟我还有妈咪一起,好不好?」
一听见这话,洪于晴心中警铃大响,连忙挽起自家老公臂弯,笑道:「别吧,我跟我老公难得出门约会,让你们打扰了一整天,留这点时间让我们独处一下,不过分吧?」
说话的同时,还暗暗拧了男人一把,示意他乖乖配合。
david被捏得抽气,惶恐地看向妻子,见她笑里藏刀,立刻扯开笑连声附和:「是啊,就让我和sunny稍微约个会吧,我们上一回一起坐摩天轮都是结婚前的事了。」
听见他们夫妻如是说,潘绍沅也不好意思打扰,「那我就不当你们的灯泡了。芮芮,我们去排队吧?」
「好!」
看着潘家兄妹牵着孩子出发,洪于晴松了口气。
连假日出游都还得时刻戒备,替人看顾妻儿,她容易吗她?
她语重心长,「别怪我没提醒,潘先生今天应该有什么安排,你最好趁这段时间想一想要怎么拒绝,我只能帮到这了。」却也点到为止。
韩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苦笑喟叹,无声表达了感谢。
何砚终究来迟了。
看着那相偕走入摩天轮车厢的身影,他知道自己终究来迟了。
夕照逐渐隐没于地平线下,夜幕降临,世界被渲染成黑,连同他眼底的光一併带走。
入夜的城市灯火绚烂,自高处俯瞰,车流宛若星河,小丫头贴在玻璃窗上,不断发出惊叹。「妈咪,外面好漂亮!你有看到吗?」
韩夏轻笑,「有,妈妈看到了。」
潘绍航坐在对座,看着母女俩相依眺望的侧顏,安静地把所有美好收藏。
一会,车厢走上制高点,园区内的灯光倏然熄灭,摩天轮也停止转动。状况来得突然,小丫头明显受了惊吓,立刻缩回韩夏怀中,「妈咪??」
「妈妈在这。应该只是停电了,没事。」韩夏温声安哄,多少对这情况也心里有数。
果不其然,不出十秒,地下又重新点亮了灯火,暖色调的造型灯排列成巨大的心型,心央则是以灯串绕成一句marryme。
潘绍航单膝下跪,自西裤口袋里拿出一只方盒,换慢掀开盒盖,把戒指呈上。
男人目光如星,耀眼真挚。「韩夏,这十年来,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么让你过得更幸福?也许我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答案,但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都让我继续陪在你和芮芮身边,好吗?」
韩夏看着他,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车厢陷入静謐。
半晌,潘绍沅沉不住气,囁嚅出声:「韩夏姐,我哥还在等你回答呢。」
韩夏低叹,还是给出了抱歉。「绍航,我很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还有芮芮的照顾,但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她是如此愧疚的。
但也只有愧疚了。
一直以来,在她心里,两人之间始终没有模糊了界线。
因为一直以来,在她心里,始终都住着那年夏天的那个少年。
车厢落地,韩夏牵着孩子率先走出,潘绍航随后追上,伸手挽留,「韩夏,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男人犹然温雅,眼神却染上少见的焦急,表情更有几分难堪。
韩夏也没闪躲,态度坚定,「绍航,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不够清楚。」他摇头否认,攫着她手腕的力道渐大,眼眶也红了。「我不懂为什么,你没告诉我原因,你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没告诉我啊。」
「妈咪??」小丫头第一次见男人这样,揪着韩夏的衣角藏到了她身后。
韩夏单手搂紧孩子,好声相劝,「绍航,你吓到孩子了。」
听闻,潘绍航一怔,察觉小丫头眼底的惊惧,愧疚油然而生。他轻吁了口气,柔声安抚,「芮芮,对不起,叔叔不是故意的。叔叔只是有些话想跟妈咪谈一谈,你稍微等我一下好吗?」
「不管要谈什么,都没必要动手吧?」
漠凉的沉音自不远处传来,两人同时愣怔,抬眼看去,就见男人缓步走来,幽邃的眸底全是寒光。
「爸比??」一见他出现,小丫头哽咽着喊他,眼里转出了泪。
潘绍航被这称谓惊慑,眼里燃出火光。他扯唇,「这是我跟韩夏之间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口。」
尖锐的敌意划破夜色大张旗鼓而来,何砚却面不改色,口吻甚至疏冷。「我是韩夏的男友,也是芮芮的父亲,不是什么外人。」他沉声,「潘先生,请你把手放开。」
「你??」
潘绍航还想驳斥,男人却出手扼住他手腕,指节稍一使劲,迫使他松手。
何砚上前,横亙于两人之间。
潘绍航不愿退让,像被触怒的猛兽,张口就咬。「当初是你拋下韩夏,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现在过了十年又突然出现,说自己是男友、是父亲,不嫌吃相太难看了吗?」
他冷笑一声,拽过他的衣襟。
「当初韩夏难產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孩子生下来以后,照顾她的人是我,餵她吃饭的人是我,替她换尿片的人是我,孩子发烧、长水痘、感冒生病的时候,送她去医院的人是我,教她说话的是我,教她识字的人是我,她幼稚园第一天上课是我送她去的,她的毕业典礼也是我陪她参加的。」
何砚的表情逐渐变了,眼底的冰寒融化,成了破碎的光。
「你呢?这十年来,你做了什么?当韩夏和芮芮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你韩夏的男人,是芮芮的父亲?」
质问的语声渐扬,潘绍航表情狰狞,蛮横推开了他,「你有什么资格!」
何样踉蹌退后,心被那些一句也答不上来的质问,一下又一下地,全挖空了。
他说得没错。
他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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