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计划是什么?」一边讲电话,赵圣齐一边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其实那一次罗昀凯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看似只说了不要多管间事,但是他在离开前将汤宜涵的照片放在桌上,照片的背后写了危险两个字,赵圣齐无法完全明白照片的意思,直到李钟易打了电话要他确认汤宜涵的背景他才终于知道汤宜涵是南隅臻亲妹妹的真相,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李钟易也因此涉险。
走到了附近的小公寓,罗昀凯说公寓是余盈珊用自己名下的财產所买的,这个地方连董事长都不知道,因为保鑣的身分让他有一个管道可以就近了解威帝的动向与目的,对于威帝的各种非法经营手段他也瞭如指掌。
「余盈珊的目的不只是针对南隅臻,而是杀人。」罗昀凯很冷静的说,「余盈珊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她不喜欢被控制住的感觉,自己的地位永远比任何都高,绝不允许有人挡在她前面,所以只要是挡在她前面她一定会想办法除掉。」
没有说话,赵圣齐安静的听着。
「要扳倒余盈珊只有这个办法。」说完,他眼神示意让旁边的人拿出一份牛皮纸袋,「我发现了当年余盈珊和公司的合约,内容无非是要利用南隅臻的能力来赚钱,但是所有的获利都是公司和余盈珊的,但是公司也有条件,就是要余盈珊金援公司,在互利互惠的情况下将南隅臻压在最下面。」
「你呢?」赵圣齐看着罗昀凯,「你救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愿意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你跟南隅臻我都还记得。」他眼神里的温柔藏的很深,几乎看不出来,但是赵圣齐看到了。
因为罗昀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所以他那次真正的目的并非警告而是提醒,所以他留下那张照片。
「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没有避开,罗昀凯正视着赵圣齐的目光,「我喜欢余盈珊,我不想看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既然无法支持,那就只有阻止。」
因为不管余盈珊是什么结果,他都不会擅离职守,也不会随意离开她,这是他早就下好的决心,就算她杀人也一样。
「现在该怎么做?」
「在工厂的附近已经埋下了警察的人脉,现在只能静观其变。」按照他的对她的了解,只要他不在,她的身边就不会有人,因为她从来不让他以外的人当她的随行保鑣。另外她会在目的达成之后留下一些人手关注后续,而自己会先行离开,这时候是抓她最好的时机。
「这样没问题吗?」待在草丛堆里探查情况时赵圣齐突然问,「如果她知道是你背叛她应该无法接受。」
「这是我的选择。」他对于自己的选择从来不后悔。
在沉默的观察之中,他们继续观察着工厂内部的情况,直到废弃工厂出现了动静──烟。
看着一阵阵的黑烟从里面迅速串烧,罗昀凯大喊,「是火!」
浓烟迅速烧着,没两下子的时间内部已经一片焦黑,而此刻里面除了被困住的南隅臻、李钟易、汤宜涵之外,再无别人。
「咳咳咳…」虽然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来,但她却在这时候保持了冷静,用咳到泛泪的眼睛瞥到了窗户突起的钉子,她对李钟易喊道,「那边…咳咳咳…那边的窗户上…有钉子…咳咳…」
一边咳着,李钟易看向汤宜涵说的方向,果然看见已经生锈但却依然尖锐的钉子,当他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倒的姿势跟位置都很难站起来,甚至连着力点都找不到。
「喂…咳咳…」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汤宜涵就靠着墙从地板上站起来,一边跳一边走,终于在黑烟里走到窗户旁边,转过身去后她用钉子将綑住双手的绳子划开。
「咳咳咳…咳咳…」浓烟密布,大火不断延烧,工厂里的物品几乎都被烧得精光彻底,时不时还有天花板上的坠落物,此刻的李钟易正努力依靠着仅有一边桌脚慢慢站起来,在倒塌的物品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接着奋力一跳,直接扑在汤宜涵身上替她挡住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磅!」一声,撞击的疼痛立刻在背上蔓延开来。
「唔…」一声闷哼,她眼睁睁看着掉落物砸在他身上,而他却依然紧紧的用身体包裹住她,就为了不让她受伤。
「喂…咳咳咳…你没事吧?」
一阵呻吟,他的头因为刚刚挡了那一下而靠在她的肩窝上,只是此刻的他几乎已经呈现晕厥状态。
扑通…扑通…汤宜涵的心跳声非常大声,就像在耳边跳动一样。
「很痛吗?」汤宜涵担心问着,只是手上的绳子还没有割开,她无法用手去确认他的伤势,只能不断询问。
「快…」
「恩?」
「快解开绳子…」接着他有些半晕厥的倒在她的身上,吓得汤宜涵不知所措,「欸…欸!不要睡着!不要睡着听到没有!」一不小心大声说话吸到了浓烟她又咳嗽了。
克难的,汤宜涵用钉子解开手上的绳子后,她用手解开了所有的绳结,然后扛着半晕厥的李钟易亦步亦趋的往门口走去,沿路上许多火舌与倒塌的室内物品袭击,汤宜涵努力临危不乱,终于让他们顺利离开那片已经化作火海的炼狱。
「咳咳咳!」突然靠在她肩膀上的李钟易恢復意识,他一边咳着一边说,「南隅臻…快救…救她…」被浓烟燻黑的脸往往抬头,他模糊的目光注视着南隅臻被困住的房间。
看着隔壁的空房,汤宜涵有些犹豫,一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对于不认识的人她从不伸出援手搭救,尤其会危及她的生命安全;二来,她肩膀上的男人要是再不出去就要命丧火窟了,她现在该怎么做?
看着李钟易晕厥的脸,她想起了他刚刚为了救她而被吊灯砸伤,现在情况应该很危急,如果不能两个都救,至少要救一个不是吗?救南隅臻对现在的她而言根本无能为力。
「对不起了。」她对晕过去的李钟易说,接着带着他往门口走去。
当汤宜涵带着李钟易逃出来之后,恰巧遇见了赶到门口的赵圣齐等人,她无法顾及太多问题,只能先将李钟易安置在地上,而此刻余盈珊与其他的同伙人通通都被警方逮捕,消防车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过来。
「南隅臻呢?」才刚将李钟易放在地上,汤宜涵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堵住了嘴,她一脸无助的看着赵圣齐却说不出话来,此刻的李钟易突然醒了过来,大口的咳嗽一边说,「南隅臻…还在…里面…快…快救她…」
儘管声音非常虚弱,但赵圣齐依然听得出来李钟易表达的意思,顾不及其它立刻衝向了旁边的水管,将水打开之后往自己的身上冲接着衝进了火场。
「咳咳咳…」呛辣的浓烟扑鼻,赵圣齐用手轴摀住了口鼻往里面小心的走着,目光搜索着南隅臻的所在位置,一边忙着闪避掉落物和各种物品的倒塌情况,终于将自己送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咳咳咳…」一边咳嗽一边喊着,另一手忙着推开房间门,短暂的路程已经迅速将他的脸燻黑。
推开所有隔间的门,他始终找不到南隅臻的下落,直到他走到最后一间房间,终于看见倒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南隅臻,双手双脚被绳子綑绑着,周遭还有一堆阻碍物。
衝进房间,当他走向南隅臻的时候天花板很突然的就这么掉了下来,赵圣齐本能性的反应就这么跑了过去,在落地的霎那间他刚好抱住了南隅臻的身体,而掉落物刚好落自他们的脚旁边没有砸伤任何人。
一把抱起地上的南隅臻,他抱着她穿越了重重障碍终于顺利将她送上救护车,而同时李钟易与汤宜涵也在另一台救护车上一边赶往医院急诊室。
救护车的声音响遍了整条大马路,马路上的行车纷纷闪避,在救护车里医院人员正紧急实施措施挽救濒离死亡的患者。
「一、二、三、四、五…」一边按摩着患者的胸口医护人员一边确认仪器上的生命跡象。
突然机器发出很平的长高音,接着护士对医护人员说,「患者没有生命跡象了!」
看了一眼仪器,医护人员拿开了氧气罩实施了人工呼吸,再一次按压努力挽回患者的生命,直到仪器重新有了心脏的跳动线。
「嗶──嗶──嗶──」
「心跳回来了。」护士松了一口气。
移到病床上后南隅臻与李钟易都被紧急推进手术室,房门外写着手术中的灯牌亮起后迎来的就是一长串无法让人放心等待与焦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好消息与坏消息都没有被传出来,看到的始终只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的端着医疗器材进进出出,时不时看见沾有血跡的纱布被丢出来。
在等到消息的过程中,一名年约三十岁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手术室门外,「现在什么情况?」
见她一脸焦急,赵圣齐才走向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先抓着他问,「我问你现在什么情况?我弟弟李钟易呢?在哪里?」
猛然的回神,赵圣齐看了一眼灯还没关掉的手术中三个字,「在里面呢,已经三个多小时了。」
「怎么会这样?」一脸焦急,女子将额前的头发顺到后面去,一头乱发却有一种性感的美感。
她就是李钟易的姐姐啊…
「会没事的。」赵圣齐安慰着说。
「当然要没事!」她激动的说,「我家小易要是有事,我不会放过肇事者的!」
见她气愤难平,赵圣齐实在不敢多说,还是等李钟易的消息先出来吧。
几个小时过去后,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医护人员这才终于从手术房里出来,而此刻焦急等候的李钟易姐姐已经追了上去询问,「医生,我弟弟的情况怎么样?」
摘下口罩后医生说,「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吸入了大量浓烟对呼吸道造成了某种程度的伤害,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復原,除此之外他的背部有大面积的伤口与瘀血,这段时间内请尽量不要做激烈运动,患者离开手术室后会转到加护病房,家属可以在探望的时间去看患者。」
走进病房里,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仪器的声音作响,连脚步声都显得太过吵杂,赵圣齐站在李钟易病床旁,而姐姐坐在椅子上就近照顾着。
看着李钟易姐姐气愤的侧脸,赵圣齐对他產生无以言表的愧疚,「对不起,没有保护好李钟易。」
「我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着,她又问,「又是那个叫余盈珊的女人做的吗?是她让我弟弟变成这样的吗?」
赵圣齐的沉默对她来说形同于默认,但她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她,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李钟易这臭小子的个性就是这样,说要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轻易放手,说到底这一切也是他自找的。」
「李钟易是个很好的男人,相信他一定会遇到那个懂得珍惜他的女孩。」只是那个人不是南隅臻罢了。
手里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一边说,「我们家只有钟易这个男生,所以从小他就备受宠爱,当初他执意要孤身来台北念书生活,家人从不支持到支持都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儿子,而我就是一直在家扮演照顾家人的角色,前几年爸妈的身体状态不好,李钟易这才回家照料的,没想到又回台北救出这种事情,说来也是他自找的,我相信他并不后悔。」姐姐突然笑了说,「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南隅臻。」
他听着,没有说话,而姐姐突然问,「她的情况怎么样呢?南隅臻还好吗?」
「还没去看她。」
「去看看她吧!」她语气感慨,「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探望过李钟易之后,赵圣齐去到了南隅臻的病房,他坐在病床边看着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
「很抱歉。」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声音,猛然转头他看见了罗昀凯,他高大壮硕的身子像根柱子屹立在门口,在他转头后缓缓走到了他旁边,「余盈珊已经以现行犯被逮捕了,现在在警察局侦讯室里做调查。」
「你在这里没关係吗?」没看他,赵圣齐盯着南隅臻像是沉睡般的脸毫无神气的问。
「我该做的都做了,但是我还欠她一句道歉。」罗昀凯看着病床上迟迟未醒来的南隅臻,「其实我都知道,都记得你们是谁,只是碍于身分关係所以无法说明太清楚,我以为用我的方法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所以我欠她一句抱歉。」
「我们都该抱歉。」赵圣齐接着说,「如果你能早点说、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我们就能阻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明明知道余盈珊是个不定时炸弹,但他却始终掉以轻心。
「但其说抱歉什么都于事无补,人不就是躺在那了吗?」
「嗶──嗶──」仪器作响着,混合着沉默阻隔着他们一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虽然…我不是要帮她说话,但是余盈珊从以前就没有自己的选择与自由,任何事情都是董事长替她决定的。」
语气带着无奈,他说,「余盈珊从小就有自己的梦想与目标,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女人,而且非常有企图心,她的梦想就是当知名的国际模特儿,只是董事长却希望她当编剧完成董事长夫人生前的遗愿。当时她跟董事长做了约定,只要她完成妈妈的遗愿,董事长就让她去公司当模特儿,当时南隅臻正好是公司里知名的编剧,而她又患有精神隐疾,正好成为了可以利用的对象,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的。」
病房里陷入寧静,像是所有的节奏都慢了下来,走廊上不断有医护人员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以及空气中充满刺鼻药水味。
「找个时间你也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说完,罗昀凯转身走出病房。
很安静的,他坐在她像是熟睡一般的脸旁边,那张沉睡的脸像白纸一般苍白,双手像冰库一样冰冷。
缓缓的,他的嘴角上扬一抹温暖的微笑,儘管她看不到,但是他还是想用温暖的笑容温暖她。
只要相信奇蹟,就会有奇蹟;只要抱持希望,就会有希望,所以他也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
寂静里,他坐在病床边缓缓唱: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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