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歌收拾好一切下楼,陈朝泽已经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靠在车门旁抽着烟,烟雾从指尖袅袅升起又被风吹散。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至少和李行歌认识之后就没有再碰过烟,所以李行歌远远看到的时候楞了一下。
从余江市到鸿口市两个半小时车距,车里空气安静到李行歌不敢用力呼吸,窗外的风景来来回回都是重复让她有点昏昏欲睡。
陈朝泽眼睛快速一撇,她已经保持看向窗外的姿势快一个小时了,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到下颌的线条。
“李行歌。”陈朝泽打破沉默,“婚姻对你来说是什么?”
李行歌不敢回答也不想回答。
见她不说话,陈朝泽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们两个的婚姻对你来说是可有可无。”
“所以遇到了什么,你第一反应不是来问我,而是直接选择了最后一条路。”
“你始终都没有相信过我们的婚姻吧,还是你始终没有相信过我?”
他虽然声音平静,但是他每说一句,力气就被抽走一分。
李行歌听完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的话至少80%说中了。
这个婚姻对她来说不是可有可无,但确实是没有相信过。她不相信陈朝泽对她有感情,以为是他到了某个年纪出现的责任心在作祟,正因为不相信,所以她始终迈不出自己的步子。
李行歌觉得后怕,他的激情,他的温柔,哪怕偶尔的斗嘴都让她觉得后怕,虽然真实,但好像很容易就会破碎,那么即使破碎,她想保证自己不会再变成当初那个行尸走肉般的自己。
“对不起,对我来说太快了。”她还是开口了,哪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已经是让他知道答案的回应了。
李行歌以为他会气急,再指责自己的无情无义,但是陈朝泽听到后只是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说话。
*
到陈朝泽爸妈家的时候刚好12点多,雨虹女士站在门口等着两人,李行歌一下车她就被雨虹女士拉住了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李行歌:“怎么瘦了?朝泽怎么搞的。”
“怎么可能,我每晚都给她喝牛奶。”陈朝泽从后备箱里把箱子搬下来,漫不经心的说。
李行歌晚上没有喝牛奶的习惯,家里也很少买牛奶,仔细一想,李行歌被陈朝泽的话惊得看向他,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哪怕目光接触上也毫无任何感情一般。
雨虹女士只是说:“光喝牛奶怎么够,明天走的时候拿点鲍鱼海参走,要不干脆我直接煲一盅你们把锅都端走吧。”
陈朝泽推着箱子走到李行歌身边揽住了李行歌的肩膀,嘴角一弯,“雨虹女士,我是你亲生的还是她是?”
放在她肩头的手指是僵硬的,她感觉到了。
“巴不得是小歌,你看我现在脸上的皱纹都是以前被你给气出来的。”雨虹女士看着眼前两人恩爱的站在一起满意的笑了,随即转身先进了家门。
李行歌还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还没那么多,雨虹女士喜欢在院子里打理花草,而现在院子里正飘满了桂花香气,遍地金黄,李行歌不忍踩上去。
雨虹女士转身的时候陈朝泽就把手迅速放了下来,从她身边走过,低声说了一句:“别让爸妈看出来。”
*
陈朝泽后来的行为让李行歌知道了他就是在隐隐为难她,行为不会到真让她恼怒,但也会让她不舒服。
他就是想看她气得不能发作的样子。
幼稚!李行歌心里骂道。
她宁愿陈朝泽骂她一顿也不想这人一边满口关心一边往她碗里夹她不爱吃的肥肉,而雨虹女士又在一边期待的看着她,只好都没嚼两口就闷头吞了下去。
她用眼神去剜陈朝泽,结果他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李行歌读出来了,他脸上写满了’还没完’。
陈楷问陈朝泽:“你们公司现在很忙吗?”
“还好吧。”陈朝泽又夹了一筷子肥肉给李行歌,“妈说你瘦了,再吃点。”
引得陈朝泽的脚在桌下被李行歌狠狠的踩了一下。
“既然不忙的话,你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考虑生小孩?”陈楷看着陈朝泽和李行歌。
陈朝泽:“还早着,我还没过够二人世界,过几年吧。”
李行歌没有说话,她正低着头将肥肉埋在饭下面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陈朝泽这句话又在隐隐戳她脊梁骨。
她的手臂里植入了皮下避孕药,是她上一段感情的产物,避孕时间三年。她向陈朝泽坦白过,而陈朝泽只是把她抱进怀里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需要一个生小孩的人。”
“朝泽昨晚还在加班,我11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办公室。”雨虹女士赶紧盛了一碗汤堵住陈楷的嘴。
饭后李行歌为了避免继续被陈朝泽惹恼于是到了院子里赏花顺便呼吸一下清香的桂花香气,陈朝泽被陈楷拉去了书房训话,雨虹女士将汤煲上便端了杯茶来到院子里找李行歌。
两人坐在桂花树下,一抬手就能摸到朵朵金色,李行歌稍微一碰,桂花就大片大片坠下落满了整个石桌。
“你马上快生日了,明天走的时候我把礼物给你,之后有时间我就和你爸到余江市去看你们。”雨虹女士喝了一口茶,想起了什么,“我听朝泽说他把他公司旁的房子装修好了,你们已经搬进去了吗?”
装修好了?
“还没,他前几天才问我要不要搬家。”李行歌如实回答。
雨虹女士拍了一下头:“唉!我这人藏不住话!那个房子买了很久了,一直没装修,前段时间我有个朋友的孩子想买房,我想起来就去问了一下朝泽,他说他已经快装修好了,说是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李行歌听完就呆住了。
雨虹女士见她反应如此,又懊悔的说:“这孩子不会什么都还没给你说吧?我怎么就先说了呢?!”心想反正都已经说出去了,不如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吧。“那个房子是他三、四年前开始工作两年半后买的第一套房,我记得,结果买来就放着,也不装修,和你刚结婚就突然找到我说要装修房子让我介绍设计师。”
雨虹女士喝了一口茶,继续’出卖儿子’:“最开始他说装修房子是因为离公司近,结果后来才承认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说完就想起灶上还炖着给李行歌煲的汤,依稀记得是大火,心想不妙,急急忙忙就起身冲回家里关火。
李行歌的手指捻着桂花,雨虹女士的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再联想到这半年有时候他衣服上莫名其妙的尘土和偶尔的油漆印,他的解释是自己跑现场蹭到的。
一阵大风刮过,石桌上的桂花被吹走,散在风中。
李行歌觉得有点冷,于是想回到家里在客厅里泡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刚起身,抬头扭一扭脖子再看看这个独栋小别墅的外貌,结果就和站在二楼露台上的陈朝泽对上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