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脱脱的暴徒。
起雾了。
周围的温度骤降,雨丝狠重的击打在入城的机械闸门上面,叮叮咚咚仿佛正在拼尽全力,要将钢铁制成的机械闸门砸出一个个大坑。
薄薄的雾气使得可见程度更低。
畸变种身上的气味臭气熏天,像是垃圾场里被堆得太久的西瓜腐烂的味道。
它伸展着鱼鳞状软翅,飞翔于低空中,拉开了哨兵们和它之间的攻击距离,使得反击变得格外艰难。
情况变得紧迫。
顾东树眼球里充满血丝:“我知道我的立场不该说这话,但现场的向导就只剩下……”你。
季沉嫣抬眼望向机械闸门那边,眼瞳涣散失神,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顾东树:“你在看什么?”
咚——!
季沉嫣的眼神,仿佛预言。
巨大的响动声,在整个机械闸门震动了起来。
随后声音变得更加密集,像是战鼓一般,震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扇巨大机械闸门,从来都是笨重的守卫着基地。
而如今,这铺天盖地的声势,好似立马就要倒塌……
前所未见。
城内是血雾、厮杀、尖叫、嘶吼;
城外却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了那边,连额头的冷汗裹挟着雨滴砸落下来,都没敢眨眼。
有什么东西来了!
顾东树心脏蓦然一颤,还以为造成骚动的是畸变种。
城内一个畸变种,城外一个畸变种,老天爷是想让他们死吗?
顾东树呵斥道:“愣着干什么,杀!决不能让畸变种入城!”
眼瞧着他们即将发动攻击,季沉嫣忽而在失神当中插了一句嘴:“别动手,万一是哨兵入城呢。”
哨兵?
顾东树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的南部基地,哪个哨兵能有这种实力?
再说了,哨兵不可能任性得完全不顾守护基地的机械闸门。
等等!
顾东树:“……”
顾东树想到了一个人,严肃的表情忽而龟裂。
然而周围的人还在嘲笑,觉得季沉嫣想象力太丰富,说出口的话也充满了阴阳怪气。
“怎么可能是哨兵?”
“真是天真,张口说胡话!”
“普通人就该待在一处,乖乖受我们保护。”
顾东树心底发沉,像是坠下一块铅。
哨兵们都在反驳季沉嫣,可他隐约觉得真的有这个可能。
顾东树:“先解决眼前的危机,集中对付基地内的畸变种。封锁缓冲区,今天一个也不许出去!”
哨兵们没太多时间去针对城外的畸变种,必须要先集中力量解决目前的危机。
无数人的奋力反击,为顾东树争取到了时间。
顾东树对通讯表大吼:“缓冲区出现畸变种,请求各区支援。”
[收到。]
[各区正按照紧急方案出发。]
顾东树松了一口气:“我们这儿缺向导,让向导保护协会,给我多送几个向导过来!最好十个二十个!”
季沉嫣是残缺向导,哪怕同意当他们的公共向导,也撑不了多久。
必须有正儿八经的向导过来。
通讯手表里的声音似乎十分无语:[……顾东树,你是不是不清楚向导的珍贵?向导保护协会的人能让我们送几个?还十个二十个,四五个就不错了。]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自己过于不理智,便又冷着声音:[请您务必撑够十五分钟,我们会随后赶到。]
对话戛然而止。
季沉嫣离得近,忽而瞥到无数哨兵们通讯手表上发来的倒计时——
[00:15:00]
赤红的、鲜艳的、尤为显眼。
每一秒的倒退都蕴含着人命和风暴。
顾东树阴着脸,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惨烈的现场。
该死!
机械闸门的震颤声更大,就像是老山里一声声的击钟声,显得那样幽远。
季沉嫣从刻印的影响中回过神来,低声询问:“不能打开机械闸门吗?”
顾东树:“……不能确定外面是不是畸变种,我不能满足你的请求。”
听到这里,周围奋战中的哨兵心情更差。
“万一风险增加,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能把机械闸门弄成这样,外面一定是畸变种。”
“还真是信口开河,愚蠢!”
马丁正在奋力反抗畸变种的攻击,听到这番指责,也不由回头瞥了一眼季沉嫣。
纵使之前季沉嫣下了他的面子,他个人又是个仇视向导那一派,却没什么踩她一脚的想法。
虽然很操蛋,哨兵在对待普通人和向导的态度,就是两副嘴脸。
他们还不知道季沉嫣的向导身份。
这已经是第二次指责了。
一个向导的说话分量,和一个普通人的说话分量,在哨兵眼里就是不同的。
马丁脸黑的自言自语:“……谁让你自己不公布。”
一般而言,向导和哨兵平日里并无区别。
只有向导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才会引起哨兵们的注意。
马丁没有选择戳穿。
毕竟季沉嫣还未同意当他们的公共向导。
去强迫一个向导,还是残疾向导,这是不道德的。
哪怕是这种时候。
也许是向导出现得过于晚了,畸变的十年差,就让她们的诞生宛如黑暗里的光束一般,从诞生开始便被赋予了过多的意义。
尤其是这种狗屎一般的末日。
不仅是哨兵,甚至于普通人,都会优先选择保护向导。
马丁的进攻变得更加悲壮,势要将畸变种控制在缓冲区范围内:“别阴阳怪气说风凉话了,别忘了我们背后可是一百三十万同胞!集中攻击!”
他不害怕受伤,不害怕残疾,不害怕去死。
怕就怕……
畸变。
由于城内那只畸变种的影响,缓冲区哨兵的暴走率开始逐步上升。
[倒计时:00:13:44。]
机关枪对准前方,几乎是无情扫射,金属弹壳散落一地。
这样的阵仗,使得抱团的普通民众惊吓不已,死亡的威胁如此之近。薄薄的雾气像是要抽干他们赖以生存的空气,带来无数恐慌和仇视。
“呜呜呜……”
哭泣声充斥在缓冲区附近,血水染红地面。
“不、不要过来!”
畸变种攀爬在机械闸门处,身体像是节肢动物一样软化,后背长出了圆形甲壳,挡住了那些枪击扫射。
霎时间,只听得见叮叮咚咚的枪响声。
它将身体里的所有软翅都张开,足足四只,在缓冲区内飞翔了起来。
与此同时,它的口器当中酝酿良久,终于开始分泌出了黑色浊液,所到之处淋到人类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顾东树拉住季沉嫣:“后退!”
然而被飞溅到的人类,终将死于感染,哨兵们无情的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其中有一个人离得季沉嫣和顾东树最近,恐慌的朝着他们伸出了手,眼底充满了渴望:“救……”
季沉嫣脸色煞白,却无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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