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坐在床尾,听到她的动静,才转头看来。
丁泽带池念去洗漱,她回来后和江澈一起吃了早饭。
江澈给她添了一件长外套,一颗一颗的扣子给她系好,才牵着她出门。
虽然是白天,但外面天色昏暗,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天气报道这几天连着阴雨。
江澈带她去的军区医院,这是池念第二次来。
丁泽昨天已经预约拿了号。
两人在科室长椅上等,都安静的不说话,江澈握着她的手攥紧。
池念上手术台的时候,她坚持不让江澈一起进来。
那个鲜红的手术中牌子亮了多久,江澈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外面终于开始下雨,从绵延的小雨到倾盆的瓢泼大雨,后来又转为绵延的小雨,池念也终于被推出来。
娇俏的女孩无声无息的躺在白色床上。
长睫卷翘,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可怕。
江澈终于再绷不住,在她旁边哭的像个孩子。
——
池念麻药作用过去后,慢慢醒来。
她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小腹,依旧平坦光滑,但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哽咽了一声,眼尾泪珠滑落进了长发中。
她醒后,江澈去找丁泽,他问丁泽拿了几倍药品,还有镇定剂。
丁泽犹豫的给他一盒,江澈扫了一眼,给他扔回去,“拿一级的。”
丁泽拿不定主意,没有批条也没有医嘱。
江澈眼眸沉沉,“出事我负责。”
拿到东西后,他带池念回家,回他们的家。
那套平层公寓。
池念身体疼,但是说不上哪儿疼,她吃饭洗漱包括上洗手间都是被江澈抱着去的。
每天多余的时间,江澈就陪着她在床上睡觉,要不然在阳台晒太阳,给她读绘本故事听。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江澈只有疼痛的到抑制不住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这种瘾性太难忍,江澈一开始在洗手间藏过几次刀片,后来池念发现了,一声不吭的全给他丢掉,晚上趁他睡着悄悄挽起他的衣服,上面有许多新的割裂流血疤痕。
池念没忍住哭了一晚上,后来江澈就算再疼也不敢自残了。
他会蜷缩在床上,身下的床单一片皱乱。
池念每次都会掰开他死咬的手,钻进他怀里,将人紧紧抱住。
抱住她,江澈就像抓住浮萍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大的像是要把人揉进骨髓里,池念也疼,但再疼也比上心疼。
江澈此时承受万蚁食髓的痛苦,她就会想起躺在手术台上的那天,冰冷的仪器嵌入身体里,应该也是这样的生生的疼。
但她会庆幸,还能和江澈有万分之一的感同身受。
对于江澈来说,池念就是他的戒毒针。
女孩的怀抱,女孩的安抚,还有女孩熟悉的香软味道。
比任何加倍的剂量都管用。
那天他从队里带走的药品是私自拿的,丁泽打了报告后,又给他拿过来一些,但是江澈不要,他拉开放药的抽屉。
意外的,镇定剂一支也没少,他从没用过。
……
深秋过后,入冬。
江澈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他开始检查身体。
以前痞气的模样也回来几分。
外面雪花纷飞,两人在房间温存。
江君和江言偶尔过来看他们,江澈忙着在厨房做鱼,池念这个还没正式见家长的,战战兢兢的乖巧坐在沙发上,接待未来的大哥二哥。
一起吃完饭,江澈送人出门,嘱咐道,“你们以后少来。”
江言转头,“为什么?”
“她不喜欢。”江澈示意一旁的女孩。
池念当场石化,尴尬的笑了两声,连忙摇手,“没有没有,我很喜欢你们来,很热闹。”
“……”
听她这么说,江言第二天就又来了。
池念借口洗水果躲在厨房,客厅只有兄弟两。
江言弹了弹烟灰,“后天新年你得回家,不然妈那儿瞒不住了,出什么队能一年到尾都见不到人。”
江澈挑了下眉,“知道了。”
江言看了眼厨房的人,“她呢?一起带回家?”
“当然。”江澈回答的很肯定。
江言一笑,捻灭烟,“整整一年了你也没能扯个证回家,小心挨妈训。”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知道今年的特殊原因。
如果说最大的希望,他还是希望江澈身上的毒瘾能除。
“快了。”江澈懒懒的接了一声,白色家居服显出几分稚气的少年模样,但他心思却是相反的稳重,“我已经进入观察期了。”
厨房里。
池念接到叶秋的电话。
自从她回国,叶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跟她通次话,汇报池母的最新情况。
她刚走的那几天,池母说心绞痛又住进了医院,但叶秋发现她是装的,但还是尽心尽力的日夜陪护,池母一开始是想把池念喊回来,结果后来面对叶秋都不好意开口了。
后来她找了个理由出院回家,一直到现在,都是叶秋陪着。
她真心感激叶秋,“谢谢你。”
叶秋觉得这是小事,“我现在吃你的用你的,不得做点儿贡献?”
两个女孩打着电话。
江澈忽然进来,池念举着手机转头,江言也站在门口。
“我先挂了。”
江言的眼神明显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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