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向晚再次睁眼时身旁的人还在呼呼大睡,窗帘仍维持着原样,不过是阻隔的阳光换成了星点。
天空晴朗,确认完后将窗帘拉回原位,她提着包出门。在来到一楼时不见孙炯平时忙碌的身影,也许她在仓库忙活着,慕向晚收回视线,晃着马尾踏出金盏花酒店,手指摩擦食指上的玉戒。
柏油路乾硬,招牌的灯光下走来一对互动亲密的男女,两人带着酒气与慕向晚擦身而过,而她仅是淡淡一瞥。
这种场景她早看惯了。
这幕画面让她不由得忆起罗苡希,最近罗苡希好像没有再找小姐了,也好,整天任自己沉沦可不是好事。
说来也神奇,自己和罗苡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的?待在一块就会欢笑、目光相遇就能领会,这可是她离家以来从没遇过的事。
电话亭矗立街角,老旧的门关不上,听着外头呼啸的车声,慕向晚靠在边上,手指在按键上跳动几下,贴在耳边的话筒传来声响。
片刻后,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这里是慕家金融,请问??」
没等那头说完,慕向晚没有犹豫地开口:「方叔,是我。」
「大小姐?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
一听见夫人两字,她赶紧喊住方叔:「不必,别告诉母亲我有打电话。」
「可是??」
「我父亲还好吗?」
「情况不太乐观,您还没拆信吗?陈医生来得越来越勤了,大姐嫁人不论,二姐在外头忙开庭,可您三姐学医的却医不到自己父亲,真是太??太??唉????夫人身体也每况愈下,没一日睡好,就盼着慕小姐您回来啊!」
风从门缝刮进,转着小小的电话亭闹腾。
慕向晚站直了些:「怎么不提四姐了?只因她不善习书?朝月天资聪颖,不过是爱玩了些,花一些时间学习必会有成效,她一心想助家业母亲还看不出吗?多年前我离开时你们是那样说话,没想到这些岁月过去了依旧没变,我想你们也不必盼我返家了。打扰了,再见。」
没留下挽留的馀地,话筒被掛回原位,她仰头吐出一口气,没立刻离开。
家里究竟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为何总要强逼人做这些?也许是自小的教育便是要她们听命行事,这让慕向晚反感的束缚使她心底的那份翘望更加茁壮。所以那天下着雨的夜晚,她拖着笨重的行李袋从后门溜出,搭上便车,开始了离家的旅程。
「在这做什么?」
后头传来声音,转头一看,是刚下班的孙炯。
愣了下,慕向晚微微一笑,推开门走到她面前:「没什么,和家里打电话。」
她们自然而然地并肩走着,却听孙炯倏然一问:「你要回去了?」
孙炯曾听过自己的故事,她和罗苡希听的版本却一样,无人知晓后头笼罩慕向晚十来年的阴影。外人眼里的宠爱不过是孩提最初也沦陷的幻想,当慕向晚有了思考能力,便开始对家中的规矩感到不自在,似乎那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
「你想多了,我很喜欢这里。」
慕向晚笑得温柔,而在孙炯眼里也确实,她扭头看向前方,便不再提问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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