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姐弟二人没有一起好好坐下用膳了。
怜煜本就心思敏感。
成家的事情,的确是她操之过急,当然,楚凝决计不会说出来。
因为她想要嫁人了,怜煜养在身边不好。
“阿煜过来。”女郎朝他招手。
怜煜恨自己没出息,明明心里还别扭,带着气的。
听到阿姐温和的轻唤,他的脚不自觉听话地走了过去。
骨子里养成的,半蹲下来在楚凝的面前,把脑袋凑上去,给她摸头发。
女郎历来都是这样安抚他。
果不其然,那双绵软的手落到了他的脑袋之上,轻轻地抚。
是在替他顺意。
几个来回下来,气果然散了不少。
少年归结于,他对阿姐的那双手有不可言喻的喜爱。
同样的隐晦,难言。
“阿煜,姐姐给寻亲,不是不要你了,你怎么会这样想呢?阿姐只不过是想替你找个安稳。”
女郎的手还是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你话少,有事不会说,总自己闷着,有时阿姐也很无奈,即使阿姐问了你也不会说。”
怜煜摇头,“不会。”
“只要阿姐问,我一定会说。”
可惜阿姐不会问,都是自作主张的给他安排。
楚凝语含打趣,“阿煜还说呢。”
“沛国公家的郭小姐,阿煜是什么时候与她打过照面了?阿煜也没有和阿姐说过。”
“前几日沛国公夫人携重礼上门,是来打听阿煜,想给她家姑娘求阿煜青眼。”
沛国公家的小姐是谁。
怜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是谁我不知道。”
怜煜想起来,之前他走角门,撞上了一名女子。
怜煜一五一十都说了,只不过隐瞒了他走角门进来的事情。
只说是在殿内待久了很闷,在附近散心。
他摇摇头,“阿姐不要收。”
收了,是不是就答应了。
楚凝的手又顺下去,沿着耳廓,要捏少年的耳垂。
怜煜这处最事敏感,最是痒。
此前楚凝险些亲上,他是第一回 ,吓得浑身紧绷。
许就是从那回起,他才变得格外注意。
顺下来本就痒了,女郎的手指就要摸上少年的耳垂时。
怜煜生怕自己不禁得触摸,在楚凝面前闹得难堪。
他避开了,女郎的手摸了一个空。
真是难得见他拘谨焦虑,听完就知道了,必然是那回沛国公夫人上门了,携带了郭芨。
郭芨不是个安静的性子,她在长公主府乱窜,想必是撞上了。
楚凝故意唬他道。
“沛国公德高望重,他夫人亲自上门,我也不好推拒。”
怜煜越发抿紧唇,他的眸光变得有些幽幽的埋怨和为难。
“.......”
不让阿姐为难难做,怜煜就想着。“我上门赔礼道歉,再退回行吗?”
小心翼翼,迫不及待的语气。
再骗下去,再怎么样做,只恐怕他现在就要走。
“阿姐.....”
楚凝这才言明,她并没有收沛国公夫人送来的厚礼。
“阿姐就算再心急,也会替你好好挑选。”
这话并不假。
沛国公府的门槛固然很是高,高也高不过裕安长公主的门槛。
虽然是想将怜煜的事情定下来,待她真的能够得个圆满。
那么,阿煜也能有个着落了。
的确也是,实在是不方便带过去。
但也是养在身边尽心尽力的孩子,就为着那张脸,楚凝也不会叫他委屈了。
她接着安抚道,“只怕你藏在心里藏久了,越发成了个闷葫芦。”
“阿姐又猜不准,万一猜不到合你心意的怎么办?”
“虽然阿煜还没有年及弱冠,却也不远了,阿姐想要提前给你安排,怕日后出现了疏漏。”
少年僵持着,“我会陪阿姐很久,所以还不用着急。”
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为什么他从阿姐的话里品出要分离的意味?
“是阿姐急了。”
楚凝笑着看他相似的眉眼。
可不就是她急了吗?
“阿姐和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怪阿姐自作主张问你很多,惹得你心烦。”
她从前也是被安排惯了。
自然明白被安排嫁娶的痛苦,实在不应该加诸在阿煜的身上。
静默良久。
少年主动凑上来,把楚凝刚刚想捏的耳垂凑到她的指边。
给她捏。
“阿姐不要烦。”只要阿姐能够开心,“都怪我不够听话,没有顺阿姐的心意。”
楚凝真的上手轻轻碰了碰,她没有捏。
少年突然打了个颤。
目光落到她腰间挂着的小块玉佩身上。
许是上天体恤楚銥嬅凝每日在佛堂静心礼佛的劳苦。
江南那边传来消息。
雨水没有下得那般厉害了。
水患已经稳住,而今朝廷批了一波救扶深受水患伤害灾民的银两,楚凝想要出一份力。
她把前些日子达官贵人上门给她慰问送来的礼品,全都清点了一批给送了出去。
一时之间。
裕安长公主关爱黎民百姓的名声很快就传了出去,深受百姓爱戴。
怜煜发现,楚凝的胃口好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夸赞阿姐的话取悦了她,总是阿姐开心,他就开心。
不管是不是。
怜煜都派了很多人在京畿游说裕安长公主一心为臣民的慈悲心肠。
看啊,他的阿姐就是这样好。
谁都比不了。
温之俨办事妥帖,很快安抚灾民,分发赈灾银两的事情全都办完了。
不日,温之俨已经在回京了。
怜煜跟在楚凝的身后,看着她最近气血好了很多。
人没有那么懒散,甚至有兴趣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真漂亮啊。
这些珠钗首饰衬得阿姐华丽大方,美艳无比,几乎叫他挪不开眼睛。
就怕盯着阿姐看久了,被她发现心思。
没几日的脚程。
温之俨已经到了京畿。
江南水患治理得井井有条,幼帝龙心大悦,在宫殿内设宴,遍邀全臣,为他接风洗尘。
裕安长公主自然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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