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意换了鞋子进来:“绕路买了点东西,结果堵车了。”
他赶紧去厨房做饭,袋子和包都扔在沙发上,沈老帮他拿进卧室,嘴上念叨着:“袋子不大,倒是挺沉。”
简单吃过晚饭,沈多意今晚不准备工作,他回房把包里的钢笔拿出来,然后掏出了袋子里的七八瓶墨水。临下笔却不知道写什么了,最后憋了半天,默写了一首《沁园春雪》。
折腾了一晚上,光诗词就写了好几篇,沈多意把笔帽轻轻盖好,想到还没对戚时安说句“谢谢”。在桌前撒了会儿癔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很小,各种柜和书架也都满满当当。沈多意拉开柜门,在一格精算师考核教材中翻找,很快找到了一个没拆封的笔记本。
他仔细地把包装纸撕掉,露出了本子崭新的封皮,规格选纸和他正在用的那本一样。
沈多意也想夹张纸条,写上“希望你会喜欢”,可转念一想,他又没秘书替他跑腿,左右都要自己上三十层送一趟,那干脆直接说好了,不必多此一举。
一夜过去,外汇投资部的操盘手全都累得够呛,有的窝在座位上,有的去了休息室,无一例外都在补觉。戚时安仍坚守在操盘室,犯困的时候就翻出他妈和其他阿姨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乐精神了。
“戚先生,您也去休息会儿吧,我们盯着。”
“没事儿,你们吃早饭去吧,我等会儿直接回三十层。”戚时安坐在原位没动,几个钟头了,外汇市场的行情东变西改,频频波动。
快到上班时间,等其他同事吃完早餐回来后,戚时安才走。他穿着衬衫牛仔裤,和整栋大楼有些格格不入,但熬多半夜还要西装领带的话,他绝对马上告别金融界。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戚时安刚打完哈欠,抬眼看到了里面的沈多意。
沈多意有一瞬的惊讶,没想到戚时安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楼层,还穿得这么随便。等他回过神,戚时安已经进入电梯站在了他旁边。
不止站他旁边,还问:“找我?”
沈多意反问:“你怎么知道?”
戚时安无语地笑:“你按的三十层。”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沈多意跟着戚时安进了办公室,他看对方神情疲倦,于是想速战速决。走到桌前从包里拿出那个本子,直截了当地说:“希望你会喜欢。”
戚时安愣了一瞬,没想到沈多意要礼尚往来。
可沈多意已经把本子递到了他的面前,继续道:“这是我去年在日本出差的时候买的,我一直用着另一个磨砂的,这个封皮稍微亮一点,比较奢华,纸也很好写。”
戚时安被对方这副推销的认真样儿逗笑了,接过本子说:“谢谢,我很喜欢。送你的钢笔呢,用着还习惯吗?”
“嗯,挺好用的。”沈多意把手伸进包里摸索,“我带了,准备以后签名用。”
戚时安停顿片刻后翻开本子的封皮,盯着扉页说:“你帮我写上名字吧。”
沈多意接过:“好,写中间还是靠下一些?”
他把本子平放在桌上,一手按着,一手下笔,俯身弯腰时额前的头发轻轻垂着,笔尖划过,他仔细又快速地写下了三个字。
戚时安侧身一看,微微发怔:“你干吗写你的名儿?”
第14章
刚刚当作回礼送出的记事本,扉页上赫然写着“沈多意”三个字。沈多意本人仍弯着腰,愣乎乎地抬头看向戚时安:“这怎么办,我一顺手就写错了……”
戚时安憋着笑,把本子从对方手底下抽出来,他看着那几笔字说:“书写很漂亮,名字很好听,写的人我也挺喜欢。”
沈多意脸上一红,虽然戚时安不在意,可他真的感觉有些窘促,此时又增添了几分不好意思。戚时安不欲再逗他,把本子一合安放在书桌中央,最后安慰道:“打开的时候就会想起你了,要不把我的名字也写你本儿上?”
戚时安自以为这是安慰,可说完后沈多意脸上的红丝毫未退,他硬着头皮回道:“我用钢笔的时候也会想起你的。”
“那你一定要每天都用。”戚时安很困,很想睡觉,眼中的疲倦渐渐浓郁,但始终盖不过笑意。沈多意要回部门做事了,拿起包询问道:“你要回家休息吗?”
戚时安摇摇头,装可怜似的诉苦:“还要和游哲开会,累死我了。”
“介绍我来的游先生?”
沈多意转移话题,他总觉得戚时安想让他开口哄两句,或者再废话一会儿,便当真又加了一句:“我有两篇论文还在游先生那儿呢。”
戚时安说:“那我帮你讨回来,下班前找我要。”
上班时间已经到了,沈多意离开三十层回咨询部,戚时安在去见游哲之前想要补个觉。他躺在沙发上,闭眼就见了周公。
办公室里间搁着几身备用换洗的西装,安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提前帮戚时安挑选好。即便动作一再放轻,但高跟鞋的声音仍无法消除,她提心吊胆地望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庆幸对方睡得足够沉。
不算舒服的姿势,不算宽裕的时间,在这等恶劣条件下戚时安补充了点能量。他甚至没定闹钟,到了时间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洗漱完换上西装,然后利索地离开了三十层。
哲思金融离明安很近,都在中央街上,司机驾驶的速度不快,说:“戚先生,把您送过到哲思金融后,我就去保养车,您有什么需要车行改的吗?”
戚时安想了想:“没有,跟他们说我要订辆迈凯伦,把内饰材料拿回来,我有空了选选。”
哲思金融的员工差不多都认识戚时安,因为他经常来和游哲开会谈事情。游哲的秘大厅等他了,一路上把今天会议要谈的内容概括了一遍。
他们俩开会异常放松,就在游哲的办公室。茶几上咖啡和水果都准备好了,两个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图表资料直接投影到墙上,聊到哪算哪。
“你这景气指数什么时候的,我早上看不是这个数。”戚时安微微蹙眉,有些嫌弃,“不过也差不多,都在五十以下。”
游哲说:“你们公司中长线客户多么,现在处于空仓等待期,跟淡季似的。”
“多着呢,但我们不淡季。”戚时安不知道在得意什么,“股票淡季就撺掇大家玩期货呗,回去说一下,我们沈组长估计明天就能出份应接方案。”
“沈组长?沈多意么?”游哲说,“我都忘了,他工作能力不错,但当时职位只有一个,降一级的话他肯定不乐意,所以我干脆介绍给你们了。”
游哲说完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期货可以,不过我更倾向于往外汇上面拉,未来几年外汇有大发展,你觉得呢?”
戚时安点点头:“废话,我后半夜都奉献给外汇市场了。不过有大发展是很诱人,但复杂度和操作难度也很赶人,不太好做。”
这场聊天式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吃过饭稍作休息后继续研究,进行到最后时,游哲看着手表说:“上回我通宵,没一起喝成酒,晚上去东京酒吧喝两杯?”
“下次吧,我昨晚没怎么睡。”戚时安还惦记着沈多意的论文,“对了,沈多意面试的时候有两篇论文在你这儿,我拿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