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我的後脑,左手拦腰拥住我,人更贴近,被个陌生人控住身体,这还真是头一遭。嘴里是纯男性的味道,淡淡的烟味,唇舌柔韧而极具占有欲,领教过,我立即知道他是个中老手,不适感随即而来。
以进为退,我配合他的动作,将手绕上他的脖子,你豁出去,我也拼了,谁怕谁,我陈硕可是怕大的。
从没有这样无所顾忌过,身子换个角度以满足台下观众,我自动张开嘴想他闯进来咬他个措手不及,但对手很狡猾,巧妙地避开我的追逐,舌尖你来我往间谁都不相让不妥协,我开始觉悟,这简直是接吻高手间的对决,衰。
他加重在我腰上的力量,我加深掐入他後颈的手指力道,在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激起的莫名的不安与躁动通过双方唇角的银液牵扯泄露出来,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这种吻简直是场灾难,耗尽了双方体力,有三十秒了吧?或许更长时间了,怎麽还没有叫停!我们都像与对方有仇似的,不断地索取,不断地用力。
终於,鼓声响起,全场雷动。稍一恍惚,人已让对方重重推开,他好像推开垃圾一样推开我,但我反倒不生气了,呵呵笑了一下。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会这麽无耻的和个男人较劲,什麽不好比,比接吻,真见鬼。
再抬头时,那双眼睛已深不可测,闪耀著幽幽的危险的暗示,犹如巡夜的野兽,在那一刹那、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不该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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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这是有始以来最精彩激烈的一场接吻赛,大家往後看,破记录!一分五十秒不间断热吻!啊,为他们鼓掌!真想看看二位面具下的样子,会让大家更热血沸腾噢!”
我敢肯定我是落入变态魔窟了,天哪,一分五十秒和个男人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被阿祺和廖京知道,还不被臭死笑死。
张冀云!我惊跳起来,该死,张冀云在现场!我差点忘了他。算了算了,我陈硕拿得起放得下,也不计较多丢次面子。
一言不发地往台下走,不顾台上女主持的叫嚣和那个疯狂男人的目光。再怎麽说,还是觉得尴尬了,特别是在意识到张冀云也在场旁观後。
和个男人,闹笑话了,呵!
待准备尽快离开会场时,肩膀被那个我现在最不希望见到的人拉住。
“陈硕,你可以哪!”
我无奈地转身,低沈地警告他:“可不准给我出去胡说。”
“那行……”这个张冀云不住地憋著笑的样子令我非常恼火,“行行,我不会讲的……可是实在是太……精彩啦,我服了你们。”
“你把我拉到这个该死的舞会!就是为了借机整我?”
“不不,是个误会,不过是我们跟陈哥你开的一个小小玩笑,要有娱乐精神嘛。”
“shit!我就知道不会这麽巧。那家夥是谁?”
“哪个?”
“你再装蒜小心我不顾兄弟情面!”
“噢,是和你深情热吻的那位啊?”看我即将开火他连忙投降,“我说我说!”
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了。他朝我无赖地眨眨眼揭晓答案:“就是你最想碰面的人啊。喂,见面礼够不够劲爆!”
“郑耀扬?”
“郑哥提前回来了,今天下午到的,连芳姐都不知道郑哥会直飞香港。”
“可你知道。”
“哎,跟你开个玩笑,大人有大量。”语气是一派轻松,全因为他不是刚刚表演与同性接吻的那个倒霉鬼。
“你们老大脑子有问题还是生理有问题?他想整我也不必用这种方法……”
“哎,陈硕,你别在我面前侮辱郑哥,他这人不过是比较随性,不按理出牌,说起身上的问题,你放心吧陈硕,我向你保证我们老大喜欢女人,而且是要绝对的女人,你以後不必怕被吃豆腐。”
“去你的张冀云!”
一下子热络起来不是好现象,仿佛宙风的人都不再是敌人而是一些似友非友的人,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因为我一向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人。
至少,我被姓郑的耍了一次,我会记得。
想起那双发亮的深黑的眼睛,突然间,我很想看看那个面具下隐藏的是怎样一副尊容,怎样一个不可测的陷阱。
等开车回到海景别墅,曾伟祺和廖京都已经在客厅等我。
“你们知道了?”
阿祺点点头:“听说你和他见过了。”
“一小时前。”这个细节我可不想再谈。
“刚才他来这儿和我们打了个招呼,看来──不是个小角色。”
“当然,否则张守辉不必派你我来。”沈吟片刻我说,“明天,明天我就去跟他谈,我就不信我们进不了宙风总部大楼。”
廖京摩拳擦掌:“这段日子闷得慌,毫无疑问,姓郑的一直在摆谱!”
阿祺嘿嘿一笑:“说话小心点儿,我们是来协助他的,不是来拆他台的,现在站的也是他的别墅、他的块盘。”
“不错。”我心领神会地一笑。
那一夜,我几乎失眠,反复想著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招数,那段毫无必要的吻戏。羞辱,我首先想到的是羞辱,但後来又推翻了,因为他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只能说,他如果真是个没有章法的男人,又怎能掌控好大局呢?他不简单。
直到第二天我在宙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见到郑耀扬的真面目,才真的感觉到视觉的强烈振荡。面具下的真面目:不超过三十,翩翩风度、成稳气质、成熟外表、健硕身材和醒目五官足以使人注目,对男人来说过於精致优雅的下巴和过於幽深的眼神,都在提醒著我他的善变。
他站起身向我走过来,那是一对令人不能逼的灼灼双瞳,此刻平视著我的眼睛,讲出了我们之间的第一句对话:“我跟你有过一分五十秒的交情,可不算短,所以你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会配合。哼,那老头又使什麽招了。”他的嘴角掩不住那股淡讽和蔑视,“这一次,他出王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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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让我参加董事局会议。”
他竟然笑了:“外公派来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会当著我面提这样苛刻的要求,董事局会议讨论的一向是宙风最高机密,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提高了吗?”
我目光坚定:“如果是得到你的应允,一个外人要加入宙风董事会应该不是难事。比如张冀云,我想他也很希望你能有位新特助帮忙分担。”
全无防备间,後颈猛地被他略凉的手制住。我瞪住他,很不喜欢别人粗暴的偷袭,更遑论是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
常年习武的本能反应,一个反身欲挡开他突如奇来的右手,可那手纹丝不动,他的身子也进一步紧贴上来。突然间,我简直觉得快要重复昨天的那一幕,只不过此刻旁边没有观众。
再镇定也不禁有些恼怒:“你想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