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可以请你帮她把手机关掉吗?让电波影响到器材就不好了。在一旁负责监视脉搏跟病人状况的医护员对彷佛发着呆的雨宫提醒。
雨宫终于松开青婉宁的手,拉开提包,手机还在响着。
日西归呀 快点追呀
小河东风怎知我想谁
夕阳红遍心不灰
天下爱我他最配
一曲唱完,铃声也自动停了,雨宫直接把手机丢回皮包内,只说:如果你们的器材烂到会被这种程度的电磁波影响的话,干脆全部换掉对患者来说还比较安全呢。
什——
既然是特约医院所以先问一下,里头的医师都有执照的吧?雨宫尖锐地问。
当、当然有啊!怎么说平时也只是普通的医院而已啊,唯一不做的只有收到枪伤患者要报警这项而已,你难道不是关系人吗?像被雨宫提的问题吓一跳似地,医务人员连忙澄清。
突然脉搏仪上发出警讯,青婉宁的收缩与舒张压在瞬间掉到快个位数,雨宫一转头就对医务人员喊:Bosmin 0.01mg!
啥。已经双手举高自动心脏电击器的医务人员呆了下,急救员又不是医生,车上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帮我把她的衬衫解开!
雨宫也是一愣、对方说得没错,自己是在焦急什么?喊着药剂名称是以为自己还是医生吗?他这时也只能听从地解开青婉宁染了血的白衬衫。
退开退开!
上头随即压了两个熨斗状的电击器,一、二、三!砰地一声,青婉宁的身体微微震了下,心拍一下子冲高后,又随即回复成差强人意的正常值。
在两人都松了口气后,医务员对雨宫问:你该不会是从事医疗相关行业的人吧?
嗯。雨宫只是默默地应了声。
医生?
嗯。
听你的口音不是台湾人吧?刚才说英文不是吗?美国?医务员饶舌地追问。
雨宫没有回答。像下定决心似地,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黑色手机打开后拨号,一会儿,线路接通。
飞鸟君、ちようどいいですか……(飞鸟君,有件事想拜托你……)
安山医院。
看来是间小规模的疗养型医院,本来医院方面接到的通报是说伤者两名,结果一下子增加成三名。由于执刀医师不够的关系,还特地把已经下班的人也都电话叫了回来。
目前看来,伤势最严重的,是那名最先被打中的开车小弟,原因是失血过多,紧急输血后仍旧情况危急,正在加护病房内观察中。
雨宫、飞鸟跟凌驾三人在医院内碰头之后,都有种感觉无法置身事外的气氛。只是到底是自己等人的行为把他人卷入,更或者是单纯地两股风暴卷在一起导致难分难解,这实在很难厘清。
当然,如果要说这件枪击事件是他们三人的错,这标准也未免过于严苛,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只是纵向还有横向,当其中一个部件移动时,周遭的东西自然就会跟着一起被牵动。
虽然明白这点,可是……
如果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就好了。凌驾双手合十地祝祷。
宝生君……雨宫吸了口气,双手放上凌驾的肩膀,如果因为我个人的问题,导致这场赌注输了的话,你就把我送进地狱吧。不、不对,万一变成那种情况的话,阎魔先生大概也不会放过我吧?那样也好。请让我先跟你道歉吧,因为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想到自己是个会被过去的回忆困住的人啊。
雨宫先生……凌驾张了张嘴。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我们会赢的哟。凌驾把雨宫的双手从自己的肩头拿下,定定地望着他忠实的部下兼朋友,尽管放手去做吧,最近这几天我一直不断地在反省自己因为学识浅薄,而不得不依靠你跟飞鸟先生的地方,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给你们看的。
凌驾吸了口气,背过身,用力伸了个懒腰,偶尔做一些超过限度外的事情,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反对的啦。
总觉得,他能预料到雨宫想做什么。
即使那可能违反一些他所认知的道德面,但其实打从他进了阎魔厅之后,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也经常在跨越某条线吗?
所以……
下属做的事情,身为上司的自己本来就应该承担。而上司的工作一股脑地推给下属是不对的!嗯、这句是说给某人听的!就算没有实际效用,至少也给他打个喷嚏吧!
听到了吗?主子都这么说了……飞鸟撞了下雨宫的侧腹。
真的是非常地谢谢你,宝生君。雨宫深深地、深深地,对他最爱的主人,鞠了个非常久的躬。
飞鸟瞄了眼左手的海军表,轻声说:博士,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进去压制正是时候。
我知道了。雨宫点头。
凌驾则假装没有听见两人可疑的对话,自顾自靠近走廊边等待用的塑胶椅。
于是,恐怖分子与连环杀手,就这么走向廊道尽头的第二手术室,里头正在进行的是青婉宁的腹部缝合手术。
时间已是深夜,就连护士们也都下班,走廊上空无一人。
雨宫的手稍微碰触了门缝,只能从内部开启的门竟无声无息地向后弹开。两人闪了进去,又将门重新锁上。
进入中间的清洁室,两人先仔细用肥皂与酒精洗过手,雨宫拿了随意放在柜子上的橡胶手套跟口罩戴上,本来应该在事前先换上无菌衣的,但柜中已经没有备份,只得以全身喷酒精的方式替代。
手术室的隔离门突然打开,里头的执刀医师与助手们全都吓了好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