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好一点的店不见得是会员制,不过进入前还得跟守门员对望一会儿,至于放不放你进去,凭证有三种:脸、名跟权。说得更白话一点,就是脸长得好不好看、是不是有名的人、手中有没有控制着某些资源。
请进。顶着鸟巢头的守门员,对飞鸟点了下头。不只放行,还得到免费的待遇。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权也没势,自然是靠长相了。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在世界哪个角落的父母,感谢你们把我生成这张脸!
飞鸟轻轻握起拳头,献上诚挚的感谢之意。
经过沙发区,发觉有几个美眉在对自己眨眼放电,他瞟了眼,没做什么大反应就轻轻溜了过去。舞池中的音乐震天价响,砰砰砰的节拍催促着舞客的心脏随之鸣动,尖叫夹杂着笑声,名为疯狂的催眠术很快地从中扩张,蔓延在空间里。
舞池区的右后方是开放式包厢,他往那边走,不着痕迹地确认过里头有些什么人,直到第四间时,他靠在隔板上问:可以进去一起坐吗?
这是在跟我搭讪吗?包厢里头坐的只有一位,削薄短发、肤色白皙、容姿端丽的……男性。虽然微笑着,眼里却冻得跟冰似的——那是跟飞鸟相同,经历过近乎死亡等级考验并通过者的眼神。
没错。飞鸟大方地点头,我最喜欢跟美人搭讪了,就算被甩一百次也只会越挫越勇。
漂亮的男人终于真心地笑了出来,好久不见了啊,飞鸟君。我以为你已经死掉了呢。
讨厌啦刘先生,我已经强韧到就算死掉也会从地狱爬出来跟你打招呼的呀。飞鸟双手交握,故作娇羞态地道。
喝点什么吧。刘姓男子轻声。
飞鸟举起单手,对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大吼:这边追加一杯乌龙茶!
刘姓男子瞪大眼,难以置信地道:到这里点乌龙茶?
嗯、因为对付刘华江你这个卑鄙的小王八蛋我需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度。飞鸟开心地道。跟刚才暧昧的搭讪口吻完全不同,不但措辞粗鲁,目光也变得锐利。
刘华江从容的表情一度僵在脸上,但很快地又恢复原状,对我来说,道义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你承认把我卖掉的这件事了吗?飞鸟正说着,乌龙茶送了上来。
刘华江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
五个月前,我所有化名下的动产及不动产、信用卡、秘密帐户全都被冻结,是你把我的资料卖掉的吧?
刘华江静静地叹了口气,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道:当时生意敲得太快了,我应该在确定你一定会死的状况下才卖的,省得你回来赃我。唉唉、看到你的简讯时,这边可是出了身冷汗呢,惹到前蚁巢的首席佣兵的你,真称得上是我人生的最大危机啊……
还有脸说啊。明明根本什么也不怕,你一定是到了地狱之后还会狂摘彼岸花去卖给三途川畔的孩子们,鼓吹说用这个祭拜父母的话就会很快从痛苦中解脱这种残酷谎言的家伙吧。飞鸟低头吸了口味道很明显是从罐装乌龙茶中倒过来的饮料。
这样就要一百二呢,资本主义社会万万岁!
那是没办法的事啊,不卖的话这边也很危险,对方可是保证我一定会干掉你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出售的,你也换成我的立场看看啊。结果居然还活着,这样真的很糟耶,有地下法庭的话我绝对会去告上一状的,这可是严重的背信罪!刘华江噘着嘴抱怨。
飞鸟听着,本来还有百分之四十五生气的心情,现在已经被降到只剩三了,还背信罪咧,这人都不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躺了多少具葬在杂草丛中的尸体吗?
好个黑暗商人(Dark Mert)刘华江,表面上的身分是香港来的古董掮客,而在自己这一侧的世界中,对方是专贩卖个人情资的佼佼者,同时也是个不法商业会的仲介人,过去曾有好几次曾经透过他找到各种专业的人手,本来以为双方维持了良好的信用与合作关系,结果没想到最后被一记暗箭给干掉了。
说穿了就是自己生前最后的一周间为什么会这么难过,都是因为这家伙把自己能用的资金跟逃亡管道全卖给某个准备要收拾自己的家伙的关系。
根本连怀疑都不用,业界最恐怖的人资商人,除了这家伙之外,还有谁能够把自己的老本跟藏匿处摸得这么清楚?
最终,导致飞鸟阿斯卡的死亡。
不过看到对方居然肯堂堂正正地单人赴约,表示那边不管做什么生意都确实地把觉悟赌上了吧?这胆识的确少有。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剁手指?砍耳朵?还是要钱?刘华江豪爽地环起胸,漂亮的脸上表情纹丝不动。
你难道就没想过我是回来干掉你的吗?飞乌支着脸,看起来有点无聊的样子。
舞池中音乐继续轰隆轰隆响,包厢外闪过的男男女女搂抱、打闹。
因为我活着比死了好用。黑暗商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说得好,所以请免费给我现在所需要的情报。给你三天时间准备,时间到没办法弄出来的话,这边也有这边的考虑。飞鸟说着,从口袋拿出手机,答应的话我现在就把清单发过去,不答应的话我会留你一条命,但肚子上会多几个洞就是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刘华江举起双手,右手中指上正勾着手机上的吊饰带。
飞鸟按下了发送键,将早就已经敲好的简讯传了过去。
刘华江没再说什么,把手机转过来,正要确认是需要什么资料,这时——飞鸟突然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子,低头就吻了上去——
但与亲吻同时进行的动作是,飞鸟手中握着的一把粗美工刀,正扎实地,捅入刘华江的腹部。
拔出、刺入,再刺入,再拔出。鲜血的味道、尸体的味道、脂肪的油腻、肌肉的硬度,好熟悉,好不熟悉。
在飞鸟用卫生纸将美工刀上的指纹擦掉时,刘华江眯着眼瘫在沙发上,鲜血从护着的指缝中汩汩漏出,他痛得忍不住用广东话低骂:……死基佬……
彼此彼此啦小贱婊。我烂命一条,换你的情报跟不伤大动脉的两刀,开盲肠都没这么小家子气。飞鸟把清理干净的美工刀往刘华江身上一丢,三天,不要忘了啊。
飞鸟潇洒地转过身按原道出了夜店门,才走到附近停车处,突然身子一软,得勉强攀着停车场铁网才能支撑。
胸口一抽一抽地疼得要人命,掀起衬衫一看,右胸上整片瘀紫肿胀。哇哇……断了,肋骨一定断了……唉!虽然知道对方是气功好手,但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反应过来,实在是太恐怖了,如果没有一开始就用吻吓他的话,肺早就被打坏了。
搞什么嘛,这样一点也不划算!贱人去死吧!早知道就把刀片折在你胃里!
飞鸟大声谩骂着,但路过的行人只觉得是个烂醉的笨蛋,完全没有谁去特别理会就是了。
我要你负责!
凌驾此时觉得有一点困扰。他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位女性用尖锐的手指指着,并说出要自己负责这样的台词。
而且还是在豪华饭店的一楼迎宾厅处。说丢脸还真的满丢脸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把心福宫弄得乱七八糟,还害我挨了陈大哥的骂,说带什么奇怪的观光客去给他捣乱,现在可好啦,小丽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说她再也看不见什么坐在桌上的姐姐哥哥,也没办法听见他们讲什么了!这该怎么办你说啊!
女性的名字叫青婉宁,跟三人组是昨天晚上才认识的台湾当地人,今天的她还是一样满手水晶指甲,宽松的混搭式套衫,几条粗项链挂在她那已经够细的脖子上,显得有些令人同情,当然,招牌的高跟凉鞋仍然怨气冲天地跺着地,只不过今天换了一双前头有黑色大花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明明是白文鸟,却又要硬将其他鸟类不要的羽毛拿来五颜六色地往自己身上插一样。
该说是俗艳,还是因为已经越过那条线所以反而可爱起来了呢?
あの子の笑顔を向けて、喜んでいるじゃありませんか?凌驾对青婉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