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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文豪 作者:木兰竹

    大宝忙摇头道:“不,王叔说得对,是我拖了后腿。而且,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余柏林叹气:“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要说错,是那些做坏事的人的错。以后你小心谨慎就好。”

    见大宝因为连累两位最亲近的人,还是兴致不高,余柏林转移话题道:“对了,大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叫乳名也不好了吧?”

    “那叫什么?”大宝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冥思苦想道,“我还未取字呢。”直呼其名林又不肯吧?

    “那就叫太子呗。”封蔚道,“本来大宝就是太子,那就叫太子。”

    大宝不满的看了封蔚一眼,不过因为心中对封蔚有愧疚,所以并不像之前那样和封蔚顶嘴。

    “那还是叫大宝吧。”余柏林也觉得,好像的确不知道怎么改称呼。叫“太子”大宝肯定会不高兴,若叫大宝名字,又自觉不够尊重。

    这个时代,只有长辈尊者可以直呼人名。

    不过好像乳名也只有长辈会称呼……也好不到哪去?

    “那就叫大宝吧。”大宝也点头。大宝的名字也是挺好听的。

    于是三人把朝廷阴谋,硬生生扯到取名上。三人开始非常积极的想大宝之后的字号,虽然这字要皇帝陛下取,但不妨碍三人先想着。

    又吃了一碗猪蹄之后,三人都很疲倦了,特别是封蔚。因余柏林腿上有伤,封蔚自然不能再和他同塌而睡,于是他在卧室又摆了一张塌。

    “……你可以去隔壁睡。”余柏林道。

    他身体不舒服,偶尔起夜,肯定会影响到封蔚。

    封蔚道:“让我和你睡同一间屋吧,不然我怕做噩梦,更睡不着了。”

    大宝想了想,小声道:“我可不可以也和你们睡一起。”

    一大一小眼巴巴的看着余柏林,余柏林只得无奈点头。

    于是这卧室之中,小塌也不用放了,直接从隔壁搬来一张床,封蔚和大宝睡里面。卧室之中那些什么桌子椅子都被移了出去。

    余柏林看着乱糟糟的卧室,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他们两开心就好。

    ……在京城,封庭接到封蔚的加急书信的时候,就将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拂到了地上。

    虽然现在处理结果暂时没出来,封蔚已经把前因后果和自己所见不对劲之处一一写到书信中,封庭这种朝斗能人,立刻就猜出其中弯弯道道。

    他知道那些人想要自己成为傀儡皇帝,封蔚就是必须被铲除的第一道障碍。他没想到,连大宝都牵扯了进去,还涉及到私通鞑靼。

    这群人,内斗也就罢了,居然私通鞑靼,吃里扒外,视华夏祖业于不顾,连作为汉人最基本的底线都丢掉了。

    想着前线将士为了保家卫国浴血奋战,这群蛀虫不但死命拖后腿,甚至通敌卖国。封庭心都在滴血。

    当上朝时,听着底下人慷慨陈词,痛斥封蔚不臣之心,大有要将封蔚钉在通敌卖国耻辱柱上之势,封庭的脸色更加深沉。

    除了跳的特别厉害的,大部分弹劾之人,都说封蔚保护太子不利,有失职之罪,倒不敢说封蔚通敌。

    德王在边疆立下的赫赫战功,以一战之功劳,完全扭转鞑靼和晖朝的战争局面,大家都有目共睹。德王这番作为,说他通敌,就算没脑子的人都不会说这话。

    所以说这话的人不是没脑子,而是另有所图。他们才不会蹚浑水。之所以要弹劾德王,不过是照顾陛下情绪。毕竟太子哪怕自己作死,那也是在德王地盘上出的事,说德王完全没罪,也说不通。反正这失职之罪可大可小,自己先弹劾一下,表明自己的立场。至于之后怎么判,那看陛下自己定夺。

    其实弹劾封蔚很常见,但是弹劾余柏林,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若论保护太子的职责,太子住在王府,又是在兵营私自出去,平时护卫太子安全也是封蔚的工作,怎么都和余柏林扯不上干系。余柏林还未保护太子而身受重伤(在传到京城的消息时这样说的),怎么看,余柏林都是有功之臣。

    还弹劾?这些人没脑子了吧?

    不过弹劾的人振振有词,说德王怎么如此大胆加害太子?肯定是有共犯!余柏林和德王私交甚密,且又是封疆大吏,共犯肯定是余柏林!

    就算余柏林没有参与,他肯定也知道!他包庇!

    就算余柏林没有包庇,太子在北疆出的事,他是一省长官,那他也肯定有错!

    这一场弹劾大会,两边辅政大臣都没有开口说话,甚至六部长官都没有开口。

    张岳本来神神在在的听着。他作为皇帝陛下心腹,自然知道皇帝陛下绝不可能因为此事治德王的罪。这件事若不是太子真自己作死,纯属意外,那么就一定是有人利用太子对德王、对砍掉陛下一只手而设的局。

    若太子真出事还不好说,但现在太子安然无恙,以陛下对德王的信任,绝对不会入局。

    但这些人居然扯上了余柏林,张岳就不能忍了。

    谁不知道余柏林是他唯一弟子,是他视作幼子般的弟子,居然弹劾余柏林,还用这么傻逼的理由弹劾明明有功,甚至可能因为救了太子而让自己仕途终结的余柏林,本来在得知消息之后就心痛的无可附加,连觉都睡不好的张岳,能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岳冷笑,撸袖子上前道:“陛下,臣有奏!”

    张岳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让吵成一锅粥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正处于爆发边缘的封庭看着张岳出列,心中火气稍稍压下了些,道:“爱卿请奏。”

    张岳道:“有一件事臣心中不明。以传言,太子遇刺乃是两日前之事。两日前之事,若走密折,快马加鞭,也不过堪堪到达京城。臣想,此事重大,德王肯定会第一时间用密折将此事告知陛下。”

    封庭一听,便明白了张岳要说什么,他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虽然那微笑阴测测的,充满了杀气:“爱卿所言极是。朕乃是昨日晚才得到澈之密折。以信使所言,澈之救回太子之后,还未包扎伤势,便率先让人送信。信使快马加鞭,中途换过几人,不眠不休才于昨日到达。”

    张岳一听,心中更加确定,皇帝陛下这低气压,哪是生德王的气。他心中有了底,嘴上言辞就更加刻薄:“连陛下都于昨日晚才得知此事,各位弹劾的同僚,是如何能比陛下更早得知此事,甚至早早写好了折子?反正微臣,是在朝堂上才得知此事。还一头雾水着。”

    “诸位同僚,可否为本官解惑?你们是如何得知此事?如何将当日之事说的绘声绘色,如何信誓旦旦说是德王和余布政使,谋反?”张岳转头看着那蹦跶的最厉害几人,冷笑道。

    其中一人忙道:“这民间都已经传遍了,定是百姓口口相传……”

    “北疆距离京城千里,百姓口口相传,比朕的金刀卫快马加鞭不眠不休赶路还快?”不等张岳继续开喷,封庭先忍不住道,“好,好的很。想来你们所接到的信使,出发速度比澈之的信使还快吧?!澈之是救回封珥,刚回府连伤势都未包扎,便写信叫人送来。看来他们送信速度如此快,是在封珥刚出事,澈之还未将人救回时便写信让人带来了吧?还是说,在封珥出事前,你们就先接到信了?”

    说罢,封庭狠狠一拍面前御案,一声巨响,让刚才弹劾的正欢的几人退下一软,忍不住跪下道:“臣、臣并不知道这消息是如何传到京城,但京城确实已经传遍了啊!”

    “郑牧!”封庭怒喝道。

    “微臣在!”郑牧立刻出列道。

    “京城有人传谣,诋毁德王,意图动摇军心,为何金刀卫不管?!”封庭道。

    郑牧忙道:“微臣也是上朝之时才得知此事。昨日臣都未听到此传闻,大概……大概那传遍,是指现在开始传吧。臣一定努力追查造谣之人!”

    封庭一番话之后,朝中立刻鸦雀无声。傻子也知道封庭的偏向是什么。

    封庭看了一眼终于住嘴的弹劾之人,冷笑道:“朕还以为你们又要撞柱子,以死明志,让朕不得包庇奸臣呢。怎么没人说这话呢?朕还等着你们撞柱子呢。”

    “陛下息怒!”洪敏之与众位辅政大臣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跪下。

    在辅政大臣跪下之后,其余众臣也立刻跪下。

    “息怒?让朕怎么息怒!”封庭怒吼道,“每次都是澈之!每次都是针对澈之!是啊,澈之是朕的亲弟弟,是真的左臂右膀,是朕最信任的人,是朕王位最大的支持者。你们当然要扳倒他,不扳倒他,怎么扳倒朕?!”

    “陛下息怒!”

    跪下臣子诚惶诚恐道。皇帝陛下如此盛怒,甚至说出诛心之语,让他们想到了之前朝堂两次大清洗。

    那血流成河的大清洗才过去几年?!为什么又有人上赶着来作死了?!

    还是说因为上次大清洗,让他们人人自危,所以更加想要扳倒德王了?

    “不但澈之,朕提拔了长青,你们又开始针对长青了是吧?”封庭捂着胸口,猛咳几声,旁边伺候内侍忙递来手帕。封庭拿着手帕捂着嘴又猛咳了几声,低头看着手帕上,居然有点点血迹,心中更添悲愤。

    “朕信任谁,重用谁,你们就要置谁于死地对吧?!长青为了救封珥,重伤卧床,你们还污蔑他谋反?!”封庭道,“好,好得很!朕倒要看看,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朕的弟弟,暗害朕的儿子。郑牧,给朕好好查查,那传言是谁传开的。”

    “今日弹劾德王和余布政使谋逆之人,全部好好审审!”

    “陛下、陛下三思啊!”朝堂中无论是否弹劾封蔚和余柏林,都开始求情。这大规模动用金刀卫,是又要兴起一次血洗朝堂吗?

    “朕就是太三思了,才会让你们不断暗害朕的家人。”封庭冷笑。

    即使在史书中留下暴君之名又如何?!朕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101章

    封蔚看到他哥的来信之后,有些懵:“长青,我哥发怒了!”

    余柏林倒是不怎么惊讶。以皇帝陛下对弟弟和儿子溺爱,这次事情肯定会怒火滔天。

    不过连表面上的仁慈都不装了,直接让金刀卫抓人,还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皇帝这一家子总是时不时的让他惊讶一下。

    “看来陛下没准备让我回京。”余柏林看到这一点,还是有点高兴的。

    封蔚点头道:“哥说这里医药都不缺,回京还会颠簸劳累,你在这里养伤更好。”

    余柏林挑眉:“朝中没说我可能残了,让人接替我?”

    “肯定会有人说。不过都被哥压下了。”封蔚道,“戍边的大臣,哪个不会伤着?伤一次换一次,很快这里就没人了。我本想哥会因为有人暗害太子之事让你回京自辩。既然哥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你自然就不用回去了。”

    说到这,封蔚高兴道:“这么说,后方军备粮草之事,还是由你负责啰?那我就放心多了。”

    “大宝不回京?”余柏林问道。

    封蔚又抽出另一份密旨,道:“哥遣指挥同知来这里督查此事,待搜寻到证据之后,再带大宝一同回京。也就是说,大宝暂且还要待在这。”

    余柏林这终于有些惊讶了:“陛下不担心?”

    “大概是为了锻炼大宝吧。总不能出了事,就急慌慌的跑回安全的地方。大宝总要过这个坎。”封蔚道,“离开国越久,皇子锻炼的机会就越少,就越娇惯。哥这是给大宝找事来磨砺。”

    余柏林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

    历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皇室的孩子更加早熟”只是一个表达了广大人民期盼的伪命题。

    皇家的孩子因为娇惯、因为诱惑多、因为奉承多,成长的反而比普通家族的孩子更慢一些。

    从史书上也可以看出,厉害的皇子多出于王朝早期,或者说是曾经因其他事受过磨难。大致上,皇帝都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陛下这么磨砺大宝,还是太着急了些。”余柏林叹气道,“大宝除这件事之外,几乎从未犯过错,甚至小小年纪就能保护小宝。虽然这次差点造成严重后果,但只犯错一次,就要如此严厉对待他……”

    陛下还是我印象中那个溺爱孩子的陛下吗?陛下你怎么变化这么大?

    “如果哥身体好,自然无所谓。好歹大宝还有十几二十年才会登基。这十几二十年,足够大宝成长了。”既然余柏林已经是一家人了,他把皇帝家除了帝后二人的性命都救了一遍,封蔚也就不再瞒着他了,“可哥身体不好,虽然当皇帝之后有良医良药撑着,但精力消耗更大了。大宝早一点成长起来,哥早一点卸下担子,身体也会更好一些。”

    寿命……也会更长一些。

    余柏林很是吃惊。他是看着皇帝陛下一副柔弱的样子。但似乎除了长得弱了些,皇帝陛下也没什么大毛病。但其实陛下的身体底子在被圈禁的十几年已经熬坏了吗?

    那怪不得陛下会着急。偏偏大宝又足够早熟懂事,担的起陛下的厚望。

    “陛下身体的事,大宝知道吗?”余柏林问道。

    封蔚摇头:“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要让大宝快点长大,但是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吧。大宝心思这么重,要知道哥和嫂子身体都不好,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还是让他再长大一点吧。”

    余柏林点头。

    其实全家人都还是很宠着大宝的。

    ……大宝在得知余柏林不会回京之后,心中重负终于放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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