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蔚“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横在侍卫脖子上,刀锋对着侍卫皮肤,淡淡的血痕开始蔓延:“太子呢?”
“王爷恕罪!是殿下不让我们说的!”侍卫立刻求饶道,“殿下一大早就出门了!”
“去哪了。”余柏林拍了拍封蔚的肩膀,让盛怒中的封蔚将刀收好。毕竟是大宝从宫中带来的侍卫,封蔚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当众砍了他。
“来个知道的人领路!”封蔚将刀收回去,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卫。
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太子从后门出去了。
因封蔚时常想要出去转一圈,所以他小院的后门直接能从兵营离开,并不经过守卫。
不过因为封蔚院子里即使没有人住守卫森严,所以比起其余兵营门口防卫力量并不差到哪去,况且门口也有士兵把手,就当这小院门口是兵营门口了。
封蔚只当自己守卫的人多,大宝没有危险,谁知道大宝会自己偷偷溜出去?
不过后门处虽然不经过几处营门口,但也有巡逻的人,为何没人向他报告太子离开之事?
“把人都绑起来。”封蔚一挥手,士兵们立刻扑上去将侍卫们绑住,“本王不能以军法处置你们这群从宫里来的侍卫,但是金刀卫可以。全部给我送到刘千户那里去!”
侍卫们立刻脸色煞白,想要继续求饶,不过士兵们非常熟练的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虽然这群侍卫都有各自的背景,但王爷都发话了,那就是军令如山。要叫冤,还是去金刀卫跟刘千户叫吧。
让人把这群侍卫送去金刀卫之后,封蔚边让人牵来马,要去追大宝。
余柏林也叫人牵来了一匹马。
“余大人,军马性烈……”士兵话音未落,余柏林已经稳稳的骑到了马上,两腿一夹,马便飞奔了出去。
封蔚立刻紧跟其后。
他们两已经问出来,巡逻的士兵的确看到小院后门有人离开,但那群人有太子命令,说是奉命去给太子打些野味。这种事常有,他们便并未多阻拦。
至于那些人身形,因为天色未亮,并未看清,不知道太子是否在其中。
但若太子在其中,也绝对是经过了伪装,穿上了侍卫的衣服。
大宝究竟在干什么?难道真会因为封蔚和余柏林担忧他遇上危险,不准他私自去狩猎,他便偷跑出去了?
大宝从小到大一直乖乖巧巧,从未犯过混。虽然年岁大了,性子也渐渐有了少年郎的叛逆,但也只是和封蔚顶嘴顶的多,这种出格的事,余柏林简直不敢相信,大宝会做出来。
不,大宝若是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余柏林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有人暗中撺掇!不然以他对大宝的了解,大宝绝对不会生出这种主意!即使大宝心里因为不能去狩猎而不开心,但也绝对不会主动生出这种想法!
如果那人只是为了拍马屁,顺迎大宝的心思,撺掇大宝去狩猎倒还好。其实这附近的猛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宝就算出去狩猎,应该也有分寸,不会跑的太远,又有侍卫保护,并不会遇上危险。
但若那人有别的心思……
余柏林心中一沉。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
余柏林和封蔚在巡逻的士兵的引领下,一路问人,朝着大宝可能离开的方向追去。还好这里是兵营重地,一路上都有人巡逻,大宝前进的方向又是顺着道路,余柏林和封蔚暂且不用担心会追丢。
大宝就算再怎么跑,也不会跑到关卡外面去。关卡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大宝身边的侍卫,也不可能通过。
若是大宝要狩猎,应该是被圈做狩猎和训练场的那一片草地灌木。
幸亏这里的树木并不高,视野较为开阔。
大宝的目的地果然是那一片开放的无主的草地。虽然这里是狩猎场,但并非有人把守,其实并不算官方划定的地盘。不仅仅是将士会来这一块地方狩猎,一些百姓猎夫也会来这里。
封蔚所带来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实战的人,自然对马蹄痕迹等追踪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大宝马蹄施往的方向。
看着凌乱的马蹄,封蔚和余柏林的心越发沉重。
按照巡逻的士兵的描述,大宝带去的侍卫并没有这么多人。而且看马蹄印,有一批马蹄是后来印上去的。
也就是说,也有人追寻大宝的踪迹而去。
事情很可能朝着余柏林所推想的最严重的一面倒去。
封蔚让人清点好武器,做好战时准备,然后让一个士兵回去传他的命令,召集附近巡逻士兵全部赶来。那个士兵的刀被他扔给余柏林。
余柏林一介文官,来这里可没有佩戴武器。
封蔚本来想让余柏林也回去。但出这么大的事,既然余柏林这个北疆最大的文官已经知道,再危险也要跟下去。
何况余柏林武力值不错,自保绰绰有余。
因为不想闹得太恐慌,时间又紧急,封蔚现在身边只带了十来人。他们一路追寻,终于马蹄印越来越新,眼见着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突然,他们听见了远处的砍杀声。
封蔚和余柏林远远望去,似乎有一群人正在战斗。
他们立刻驱马飞快的跑过去。战斗的人群越来越近,封蔚和余柏林心头怒火和不安也越来越大。
一群穿着汉人的衣服,但明显长相更偏向鞑子的人,正围在大宝侍卫周围。
大宝骑着马,面色苍白,被护在最中央。还好他走的时候不算鲁莽,点了五十人跟随,这五十人才能及时把他护住,围在中间,和那些鞑子拼杀。
边关守卫森严,混进来的鞑子也不多,看上去大概只有二三十人。但他们骁勇善战,比起大宝带去的那些侍卫厉害得多,大宝为了满足封蔚,又并未带去封蔚派给他的人。一开战,他们这边就被压制住了,死了好几个人。
当死人之后,侍卫们也被激起了血性,拼死一搏,才勉强僵持到现在。但他们人数也死了一半,和围攻的鞑子差不多了。
封蔚和余柏林马蹄未停,直接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之中,将厮杀的人群冲散。
封蔚带来的这群人都是同样骁勇善战之人。鞑子也死了几个人,其余人又要么带着伤,要么有些疲惫。封蔚等人一冲进来,胜利的天平立刻朝着封蔚等人倾斜。
这群人可是听过封蔚的威名,甚至在战斗中见过封蔚的厮杀。封蔚甚至可以以一敌十,他们这群人能欺负大宝带来的侍卫,对上封蔚和他的亲兵,只有被砍的份。
见封蔚来,他们知道想要掳走太子的计划不可能实现,只得逃跑保命。
鞑子心中愤恨。若不是为了活捉太子,然后用太子向大晖试压讨要好处,太子哪能活到现在?
太子若死,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宫里还有二皇子。
不然最开始太子的那些侍卫最开始被鞑子袭击,死了许多人的时候,太子肯定也跟着一起死了,哪会让他们重整阵型,守到封蔚来?
不过都到了这份上,他们也知道逃不掉了——封蔚都来了,他们不可能逃得掉。所以临死,他们也要拉着人垫背。
抱有这种想法之后,鞑子们放弃了逃跑,纷纷朝着大宝这边攻击。
余柏林驱马立在大宝身旁,看着面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眶通红,身上似乎快被羞愧压垮了的大宝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拿起刀,保护自己!”
大宝点头。
这时候,大宝身后一看起来像是小厮一样的人,突然抽刀朝着大宝砍去,余柏林,立刻挥刀挡住,然后回手一刀,将那人砍落马下。
大宝一惊,不小心手中的刀划到了自己马背上,马立刻吃痛开始暴躁,大宝握不住马缰,被甩了出去。
余柏林刀一丢,纵身一跃,将大宝抱在怀里,跌落在地上。
“林!”大宝惊呼。
余柏林眉头一皱。受惊的马狠狠的踩在了余柏林腿上!
第98章
在余柏林冲过去的时候,封蔚也朝着大宝靠近,只是大宝坠马之事措不及防,封蔚身边又被鞑靼挡着,来不及救援。
当受惊的马才在余柏林腿上那一刻,封蔚终于赶了过来,直接骑马朝着那批受惊的马撞了过去。那匹马一个踉跄,离开了余柏林和大宝所在范围。
但见着余柏林和大宝落马,那些鞑靼也全力往这边挤,想用乱马踩死余柏林和大宝。
封蔚一咬牙,翻身下马,手持长刀,不顾马蹄踩踏和马背上鞑靼刀锋的危险,一边躲闪,直接冲着马腿砍。
封蔚的力气非常大,一刀砍下去,马匹立刻就得跪下。有一匹马翻到在地挡住路的时候,其余的马匹再想过来就要难许多。
余柏林将大宝拉到身后,把大宝掉在身边的刀捡起来,一咬牙,尽直接用已经被踩变了形的小腿作为支撑,站了起来。
余柏林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被疼的煞白,但他的手上行动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砍起马腿来十分利落。若是有鞑靼恰巧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在鞑靼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余柏林就手起刀落,将其砍倒在地。
见封蔚、大宝和余柏林纷纷落马,其余侍卫士兵怕自己的马蹄不小心践踏到三人,也纷纷翻身下马,围在三人身旁,冲着马腿砍去。
骑马是在机动性上占优势,且两军对阵,马匹冲锋也是一大杀伤力。但在人数较少且近距离混战,没办法发动马匹机动性的前提下,若是地上之人不怕死,那马匹就是一个很大的目标,基本一砍一个准。
鞑靼骑在马上,居然比刚才两方都骑马的时候还打的艰难。一旦从马背上掉下来,他无法立刻起身躲闪反击,基本上都会被砍死。
但鞑靼并未退缩,他们知道这次难逃一死,所以越打越疯狂,颇有同归于尽的势头。
这边的侍卫和士兵同样也是。且不说士兵和鞑靼多次作战,只要对上鞑靼自动就进入了杀红了眼的无我状态。这些侍卫都知道自己闯了天大的祸,要是太子安然无事,自己战死在这里,其余罪责可能不会再追究。若是太子死了,无论自己死没死,估计一大家子全得完蛋。
余柏林凭着毅力站起来,但这也只是极限。他的左腿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作为支撑。
大宝也从惊吓惶恐中回过神,知道自己这时候加入不了战局,他那武力值就是添乱。大宝便扶着余柏林,让余柏林以他作为支撑,让已经受伤的腿稍稍好受一些。
双方互有减员。不过时间过得越久,鞑靼那边就越绝望。谁也知道,封蔚冲上来之前,肯定派人去找了支援。
在余柏林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左腿上的痛楚,右手虎口也因为多次砍杀而麻木的时候,他耳边终于想起了马蹄声和喊杀声。
援军到了。
马蹄声响之后,援兵很快到来,余下的鞑靼就成了案板上的菜。
但余柏林一直没有放松精神。这种时候若是放松警惕,很容易阴沟翻船。
直到最后一个鞑靼被砍倒之后,余柏林才将刀插在地上,靠着刀的支撑慢慢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呼吸的空气中满是血腥气。
“林……”大宝低头看着余柏林变形更严重的左腿,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想道歉想悔过的话都梗在喉咙里,完全说不出来。
封蔚将刀一扔,不顾自己肩膀上也被砍了一道口子,直接将余柏林背起来:“马。”
一个士兵立刻下马,将马牵到封蔚面前。
封蔚背着余柏林,翻身上马,低头对着大宝道:“带上太子,直接护送回王府。其余人也带去兵营让军医看。让车大夫和所有御医都到王府来。”
“是!”说罢,封蔚让领头的士兵将大宝拉上马,护着大宝,跟在他后面,驱马朝着王府飞奔。
“长青,没事的,别担心。”封蔚哽咽道。
余柏林这时候才重新感觉到左腿的疼痛。他心想,这应该是骨折了。只希望,别是粉碎性骨折,这在古代可不好治。
其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余柏林毕竟是当过特种兵的人,骨折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只是这具身体娇气了些,希望别落下病根吧。
“没事。”余柏林道,“你也别担心,只是骨折而已,养一养就好了。”
封蔚咬牙,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