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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箜篌尽 作者:寒鸦台

    那一日满城多喧嚣。

    柳芮嫁予长乐王,满眼的喜悦,点染了眉心的花钿。

    自此谁还记得那一袭白衣,明月湖边轻笑,春风十里的广陵公子?

    只有一个笑话。

    广陵公子,如玉谢郎。

    又过一年,谢书中举入京点得探花郎,官拜翰林学士。

    后来听说,他弃文从武。

    后来又有人传,说他娶了京中贵官千金。

    而无论如何,广陵城中,再不见有人,行过青砖古巷,一笑如玉古雅,眉眼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就是扬州人呢。→_→

    ☆、相思灰

    谢紫愣了很久。

    耳边一直是那一句话。

    “还有你的爹娘呢。”

    纵然君雁雪踩着他的手指,纵然钻心地痛叫人几乎昏厥。

    他还是愣了许久。

    然后,他方才不可置信地抬眼,长睫微颤。

    “君雁雪,你……”谢紫眉峰如刀刻,咬牙看他,眼中恨意被迫成一片寒光。

    君雁雪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谢卿,你这么好看一双眼,朕不介意剜了的。”君雁雪说的语气轻柔,心中难言的畅快。

    谢紫死死攥住掌心,咬出唇下一片殷红。

    他垂眸,忽然跪在君雁雪脚边,他说:“求陛下,放过我爹娘。”

    君雁雪冷笑着走上金銮殿上龙椅,端坐着,俯视着谢紫狼狈地跪在那。

    “求陛下,放过罪臣爹娘!”谢紫又重复了一遍,猛地磕在地上,一片不甘不愿地恭顺。

    君雁雪懒散抬眼:“谢卿怎么这么识相了?”

    谢紫狠狠闭目,他知道,自己只能忍。

    他仍旧跪着:“罪臣之过,罪臣一人承担。只求陛下隆恩,宽恕罪臣爹娘!”

    又是一叩。

    折尽风华。

    君雁雪挑起细眉,意与刻毒几乎要流出眼眶:“谢卿何必如此呢?谢将军,朕自然会放过,毕竟,也不剩几口气了。”

    谢紫猛地一颤,谢书的伤寒之症在牢狱之中愈发严重。

    可是,断不至于严重若此。

    “谢卿难道不知?谢将军可是一滴不剩喝完了朕御赐的‘络梅花’啊。”君雁雪悠悠然道。

    谢紫忽觉口中一片腥甜。

    络梅花。

    满城梅花落。

    听着甚是风雅的名字,却是剧毒。

    不会叫人立即毙命,却能让人被折磨上三个月后毙命。

    忽觉满目寒凉血色。

    “对了,朕听说谢卿之母生得十分秀美啊。”君雁雪忽而出语道,笑得意味深长。

    谢紫整个人僵在了那,若初时,他还觉得痛,那么此时,便连一个字也再没力气说出来。

    禽兽。

    衣冠禽兽。

    谢紫牙咬得死死,攥得指节青白。

    谢紫跪行过去,突然扯住君雁雪衣角,面色苍白如雪,只余一双闪烁着凄厉寒光的眸:“陛下,罪臣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陛下宽恕罪臣爹娘。”

    君雁雪不动声色抽开衣角,看着谢紫轻巧道:“朕也不是心狠的人。只要谢卿做一件事,朕不但可以让谢夫人安然无恙,还可以赐给你爹解药。”

    谢紫的眸子闪烁着亮色,尚还存着几分希冀。

    “只要谢卿,亲手处决了那犯上作乱的长乐王。”

    君雁雪一字一句,说得分明。

    心满意足,看见谢紫眸中氤氲开的深重颜色。名为绝望。

    第三日夜。

    君归闲的牢房被人打开。

    走进来的是一身崭新紫衣,面容幽冷的谢紫。

    君归闲淡然一笑:“小紫,原来是你来送我上路。”

    谢紫忍了很久,才没有将手中毒酒掀翻。

    他眸中一滩死水,平静地几乎像个已死之人,然后,他才缓缓垂眸。

    “师兄,对不起。”

    “我知道是他逼你。”君归闲端起酒盏,笑意清淡,眉宇间多年疲倦好似被一扫而空,透着快要解脱的畅快。

    他说。

    小紫,我从不后悔明月山上那些年。

    他说。

    小紫,这不是你的错。

    他说。

    我只后悔,喜欢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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