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样的记忆已经距离他如今的年纪很远,可在不经意间想起,长安的心还是软的一塌糊涂。
白飞羽出来后慢慢走到长安身边,长安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微眯着眼看着天空发呆。
白飞羽双手环胸打趣长安:
“在想意中人?”
“没有意中人”,长安慢腾腾回答。
“讨厌的人?”
“没有”。
“忘不掉的人?”
长安听着怔了一下,默默不语,敛下的眉眼中有些发涩。
忘不掉的人。忘不掉的。人。
那个人从少年时期就占据了他满满一个心,和身体牢牢的长在一起,那个人就是心。他的心就是那个人。可那个人最后却亲手将他的心剜去了。
“少时我不明白什么是情爱,心中只有圣贤文章和胸中理想,后来她几番为了救我险些命允我才意识到我欠她良多。可我们之间还是有太多障碍,我纵然爱她疼她却也敌不过父亲以死相逼。她怨我人冷心狠,父亲怪我不能以大局为重,最后我竟是两个人都负了。”
今天的白飞羽似乎哪里有什么不一样。他负手而立,眉头紧皱,淡定无波的眼里居然有可以看见的难过,连身上穿的白色直裰都染了萧索。
长安看着白飞羽的样子,心头怅然。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雪翊不一样的?他年少时又是什么样的?
因为对雪翊的愧疚所以他对雪翊总是格外的关注,原本在宫里,他同长瑾、长熙的年岁相当也亲近些,自打他六岁那年雪翊在三禾山救了他回来后,他便同雪翊越来越亲近,无论雪翊在哪里都可以在雪翊身边发现长安的影子。
雪翊十三岁的时候,他东宫的管教嬷嬷引了两三个小宫女带雪翊去欢喜殿教导男女之事。
九岁的长安就像是撵不开的牛皮糖抱着雪翊的腰不撒手,嘴里还嚷:
“你们把太子哥要带去哪里?为什么不让我一同去?”
皇家的孩子懂事早,雪翊纵然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可也清楚,这种事情不能让年幼的弟弟在一旁看着。红了薄薄的一张面皮任由长安抱着。
太子不发话下人们也不敢动弹,明明算是一件喜庆的事可偏偏让十八皇子搅和的凄凄惨惨的。
“平日里都是和莫白师傅在京畿营里学习,鲜少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有人和我抢太子哥!”这几年长安渐渐长大,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军营里的训练对于一个幼子来说更是苦不堪言。
不知道是长安的那一句话说动了雪翊,让雪翊轻叹了口气对管教嬷嬷吩咐:
“改日吧。”
说完扭头将怀里牛皮糖似的人扯开,掏出袖口的帕子亲自为长安擦了脸上的泪水,弯着眉眼嘴里还打趣说:
“谁前日还和孤说要当大将军呢,怎么今日便掉金豆豆?”
长安咧了嘴抱紧雪翊的腰:
“太子哥是我的!”
雪翊抚上长安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安抚的拍上长安的后背:
“谁都没你霸道!”
长安闻着雪翊身上暖暖的香味:
“我就要太子哥!”
都说后宫没秘密,没过多久十八皇子长安拦着管教嬷嬷不让太子进欢喜殿的事传满后宫。
皇后宫里容妃等人捧着茶碗坐在皇后下首,漂亮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这十八皇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莲妃懒得搭理她,是杨妃出来替莲妃解围:
“兄弟之间多亲近亲近是好事。”
容妃听言仔细打量了一眼杨妃笑的妩媚,口中的话确是刻薄至极:
“那也要亲近的是不会让人断手断脚的兄弟才好。”近来容妃的母家两人封侯,前朝后宫互为依仗才会如此嚣张把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皇后静静不语,手里茶中热气氤氲熏得她神色淡淡,嘴角却莫名的扬起。
莲妃与杨妃相互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课堂上,长安也被他的兄弟们打趣着。
长熙、长瑾、长安三人凑在一起,长瑾挑高了眉毛扭脸冲长熙说:
“十六哥,十八弟真是为我们做了好榜样,以后轮到你去欢喜殿学习了弟弟也抱着你腿不让你去!”
长熙一脚踹上长瑾的屁股:
“好的不学!”
长安幸灾乐祸:
“就是!”
长熙看着长安和长瑾打闹,突然间就严肃起来,他一本正经的问长安:
“你我兄弟之间嬉笑打骂无妨,可你同太子这般,太子毕竟是储君……”长熙话没说完,可长安知道他的意思。
长瑾也乖乖站好,有些担忧的看着长安。
长安混不在意冲两人眨眨眼睛:
“你们放心,我心里有数。”在雪翊面前耍赖粘人有些弱小的长安仿佛只是一个影子。
下课后老师走后长晖率先带着伴读离开。紧接着是一直没有存在感的长生,他看了一眼约好去长熙母妃杨妃宫里吃点心的三个人,微微冷笑也带人离开。
四皇子长生生母早亡由皇后抚养,住也同太子雪翊住在一起。
回到东宫,长生去雪翊住的青宫请安。
雪翊正在批复魏帝交到他手中的一些折子,见到长生进来挥手让宫女上了茶。
“四弟来了。”
长生请过安后站在一旁不动。
雪翊有些惊讶,平日里长生请过安后便会离开,今天是怎么了?
放下笔抬起头看向长生:
“四弟可是有什么事吗?”
长生斟酌着开口:
“臣弟说来望太子赎罪。”
雪翊依旧温和着一张脸:
“你说来就是,孤不会怪你。”
长生躬身恭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