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自己染血的手,嘴里喃喃道:“师尊, 为何害我?这丹药根本不管用啊……”
身为东华派执剑长老,天一虽说修为上比不上景灼与金元,可是在肃清这回事上,他比任何人都要认真。许晴与魔修勾结不说,还妄想伤害元宝跟景灼,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即使仙凤天尊此刻出现在这里,他也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反抗?打得你师尊都不认得你!
许晴节节败退,心知自己这是要结束了,眼里的怨恨却仍旧无法消去。
她是真的恨啊!对景灼的爱慕有多深,对元家宝的恨意就有多深!一个女人的感情能让自己疯狂,她做不到师尊那般清心,因为从小一个人的身影就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
是,她曾经有过好感的人也许并不只有景灼一个,也许她现在的恨意不过是出于嫉妒。但是……不甘心的感觉萦绕在心里,就像一把火直接烧毁了她的理智。
她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
许晴不顾身后劈来的利剑,运气浑身灵力凝于掌中朝着元家宝的方向狠狠拍下!同时,天一的剑已经刺穿她的心脏!
谁也没料到许晴竟会不惜这般也要杀了元家宝,元家宝自己也没料到。眨眼的功夫,威力颇大的攻击已经袭至眼前!
不管许晴修为如何,这样的攻击都是金丹巅峰的元家宝所不能承受的。何况这攻击来的猝不及防,这让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眼神一冷,元家宝正要用云祥天尊送的藏天戒,那攻击却在他眼前停了下来,一冰一火两侧夹击,将许晴的攻击生生冲毁。
是自家师尊跟百重了。果然不愧是正宗的化神期,反应如此快。
垂下手,戴在手上的藏天戒隐于无形。
百重已经一个闪身到莫天阳身边护着。
景灼再管不了其他,身形一动便直接出现在许晴身前,带着精纯灵力的一掌拍下,重创许晴,让她再无动手的可能。
“啊!”
重重跌落在地,许晴浑身颤抖不已。她惊恐的发现——体内的血液开始冻结!
张嘴吐出的血滴落在地,她却能清楚地听到什么东西跌碎的声音。手脚冰冷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张大眼睛看着地上血色的冰晶,想呼救想尖叫舌头却沉的像一块冰。
原来从头至尾,她从来斗不过任何人。
这段日子嚣张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翻涌,印象最深的是被自己吸收全部灵力惨死的弟子——她就是个笑话……可是她仍旧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她想得到的得不到?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莫言还是景灼,从来都不曾把她放在眼里过。
露在眼前的手从指尖开始生出冰晶,许晴闭上眼睛嘴角苦涩——再不甘心,一切也已经结束了。
现在想来,她不禁开始后悔了。仙云峰在她手里在修真界的地位不如以前是事实,她在乎的一向都是自己,她很自私也是事实。死在她手里的弟子……罢了,一切都结束了,希望荷风能守住这个被自己折腾的千疮百孔的仙云峰罢。
当许晴的身体被冰覆盖,天一站在一旁收剑入鞘。
景灼在出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元家宝身边,拉着他上下看了看:“可有伤到?”
元家宝摇了摇头:“多谢师尊,我没事。”
荷风被两个弟子扶着,扑在许晴被冰覆盖的尸体上哭。
元家宝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害人害己,莫过如是。
用灵力检查了一遍,确认元宝无事,景灼才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看向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卢飞,并朝他走了过去。
元家宝跟在自家师尊身后,一起走到卢飞身前。
即便是差了一截,但曾经也算是正道之上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了争一口气,为了自己骄傲的自尊,卢飞选择了一条遍布了荆棘的道路,将自己变成曾经最厌恶的魔修,走到头,才发现重点原来是悬崖。
师尊觉得是自己种下的因,但是元家宝却并不这样认为。
遭受挫折的时候,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只是有的人会被仇恨蒙住双眼看不到另一条路罢了。会有这种结果,是因为卢飞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卢飞睁开眼睛看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景灼,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与自己畅饮淡酒的少年。那时候的自己,原来也意气风发过么?
轻笑一声,仿佛在嘲笑景灼也仿佛在嘲笑自己。
“局面已定,你又为何来看我?”
“我欠你一句道歉。”
卢飞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一块假石上看着景灼,然后看向站在他身旁的元家宝又是一声轻笑:“技不如人罢了,何须道歉。”
话虽如此,可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满脸——输了,他又输了。
“景灼,我现在才知,原来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你,淡漠的仿佛眼里装不下任何东西,哪会考虑这些。”顿了顿,他又说道:“可是我没变,我从来没变过,这颗心已经被恨意装满了。所以我看不到其他的。如今,事已至此,才算是看到了些不同的事罢。”
当初离开师门时师尊失望的眼神一遍遍在脑海里浮现,卢飞几乎要忍不住痛哭出声。那个一向重视容貌胜过一切的师尊,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可是那时候的他还是几乎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
因为他是骄傲的……骄傲的、天之骄子不是吗?多少人朝他投来羡慕的目光?
元家宝走上前去,从储物袋里拿出出发之前溯柔长老偷偷塞给他的药丸——就是之前师尊就莫言时用的那种。
景灼看到这药丸时愣了一下,随即眼神缓了缓。
元宝总是这般心善。
元家宝不觉得自己有多善良,他只是想这么做罢了。被百重重伤成这样,其实如果放着不管,卢飞活不了多久。可是既然他手中有能救人的药,而对方也有悔改的意思,救了便、救了罢。
“吐下罢。”
卢飞没接,他看着元家宝,问道:“为何要救我?”
他递过来的灵药即使摆在眼前,他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凡品。
元家宝挑了挑眉,然后动作迅速地抓着人下巴给人塞了进去:“在审判大会开始前,你可以先回师门看看。我救你不为别的,我要你用余下的人生来补偿你伤害过的人。想死很简单,但是你觉得合适么?”
卢飞长出一口气,看着元家宝的眼神晦涩不明,最后偏头将视线移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