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后看见赤裸躺在他怀里的苏渭,牧染胃里狠狠抽了一下,他喜欢木果子,喜欢万象街心灵手巧的小刺猬,即便没有承诺,可牧染仍旧觉得自己背叛了他。
苏渭明着琴师,暗里是他手中和达官贵人身边的暗线,升平楼里一半的开销都进了他的口袋。
牧染学不来那些嫖娼的恩客,看着苏渭满身青红淤痕,心里动的杀意就软了下来,将他留了下来,只将那一夜当做荒唐埋在了心里。
却不料,苏渭不知什么时候喜欢上他,想尽一切办法的纠缠,将那荒唐变成了一根锥子,危险的竖在他身旁,时时刻刻都等着将他刺骨锥血。
苏渭狼狈坐在地上,听他终于说了出来,惊慌的神情渐渐淡了下去,换上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闻讯赶来的云隙靠在门边,皱起了眉。
木果子睁大眼睛,嘴唇发抖,一双眼睛迅速聚集上雾水。
牧染恨声道,“他是故意的,小刺猬,他是故意的在你面前这么说的!”
木果子眨了下眼,拼命眨去眼泪,怒极反笑,问,“故意?你来之前他从未见过我,从不认识我,为何要在我面前故意说这些?”
“盟主,我不是故意的。”苏渭平静的说。
牧染在江湖上与人周旋,圆滑世道机关算尽,第一次在苏渭的手里栽了跟头,他知道苏渭一定知晓小刺猬于他而言是什么,却想不出来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握紧拳头,后悔当初不该留下苏渭,否则如今也不会让小刺猬这般伤心。
木果子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让眼前朦胧散去,他哑声说,“染儿,你放开我吧。他很喜欢你,你、你好好待他。”
如果不是很喜欢,怎么会在人前那般欢喜的与人说起呢,只不过他说的人成了自己,让他这才明白,原来除了他,还有人那么喜欢染儿。
他浑身发颤,看着染儿握着自己的手,这双厚实温暖的手抚摸过别人的身子,还会再去抱别的人,木果子眼前天旋地转,昨日直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再加上一夜难捱的辗转难眠,他终于撑不住了,闭上眼,昏倒在牧染怀里。
“果子!”牧染心疼的扶住他。
云隙走上前接过小刺猬,冷眉冷眼的扫了下牧染和地上的苏渭,“把你自己的事弄明白再来见他,要不然我给你阿团叔叔交代不了。”
说完抱着木果子去了隔壁的房间。
*
小刺猬忽然昏迷,云吞是大夫,自然也要跟去的。
他路过牧染时按了下他肩头,示意让他放心,然后离开了房间。
屋里的人只剩下牧染与地上的苏渭。
他笔挺的肩膀垂了下来,靠上身后的斑驳的墙壁,抬手狠狠捶在上面,用力之大,整个房间都好像跟着晃了晃,拳头的缝隙渗出一点血。
苏渭仓皇飞快看了他一眼,撑着身后的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客栈的街上传来孩童的嬉闹声,显得屋里更是寂静。
牧染捂住自己的脸,粗声喘气,狠闭了下眼睛。
“我亏待过你吗?”牧染猛地睁眼,像彻底被惹毛的狼,努力维持着一丝清明,目光中却透漏着愤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苏渭撕成碎片。
可他不敢,若是被爹爹知晓他因为感情杀人灭口,定然饶不了他的。
牧染从小就喜欢小刺猬,小时候被他身上的刺扎疼了,也要贱兮兮的去摸摸他的小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这般让他伤心至此。
“苏渭,你有良心吗,我好心好意救了你,让你可以自由选择要做什么的机会。你要留在我身边替我铺平道路,我答应你,和官商纠缠,我派人保护你,从相识到现在,我自问从没逼迫过你让你做不想做的事,你到底还要让我怎么样?
我醉酒伤你,为了补偿,你要绝世琴谱,我派人去寻,你要我每次到千幕城都留在你房内听你彻夜弹琴,我去了,你跟着我被火蔺鱼妖所伤,我兄长身怀有孕为你看病疗伤。苏渭,我做的还不够多吗!你还想要什么?你说啊!”
他真的太气了,牧单觉得自己连个恩客都不如,拿真心去补偿,却换来苏渭握在手里的致命伤,比起那些睡过上过的嫖客,自己的心意倒是成了最贱的东西,活该被人利用,活该被他威胁。
苏渭怔怔看着他,“颜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牧染狠握了下拳头,指尖扎进肉里,渗出血丝,“我不是颜至,颜至是武林盟主,他心里没装过人,可我是牧染,我是妖,我喜欢果子,从头到尾我就只喜欢他一个!”
他抬手砸在一旁的圆几上,三棱实木圆几面上生生裂开了一道缝,牧染气不可遏,眼底布满血丝,怒气冲冲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苏渭恍惚看着他陌生而绝情的背影,抱紧了双臂。
第90章 苍大哥
客房里,云隙捏着被子给床上化成原型刚喝了药睡下的小刺猬盖了盖被子, 他伸手捏了个静音咒落在床上, 抱着木匣子走到窗边, 说,“染儿怎么会这么胡来~,一点都不像我~”
云吞将空了的药碗收起来, 心想,染儿要是像爹爹,那就不是胡来了,是为非作歹的来, 怎么说他自己碍于生而有伤, 法术不高, 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 再来个武力值一样的,那就坏事了。
“爹爹别生气了, 染儿现在也不好受~”云吞道。
云隙趴在桌子上逗里面的小小蜗玩, 挠他痒痒,说, “喝酒误事~,以后不准他再碰一丁点~”
闻言,云吞立刻道, “对~,喝酒不好~,将来爹爹也别喝了~, 我们都不喝!”
云隙一撩眉毛,“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云吞摸摸鼻尖,想到他男人那一杯酒的酒量,不由得为他将来捏了把汗,汗还没干,就听爹爹道,“我听染儿说~,苍…就这小东西他爹的酒量很好~,等他日闲了~,爹爹倒要和他比试比试~”
苍歧要是酒量好,母猪都会上树了,云吞气愤的想,亏他刚刚还替牧染说话,原来这小胖子竟然暗算丑蘑菇来着,活该他打光棍。
打光棍的牧染说来就来,忐忑的看了眼爹爹,端着一盘子的鲜奶泡金丝蜜枣,“爹您吃。”
云隙和木匣子里的小小蜗嗅到甜腻的味,立刻就走不动路了,小小蜗触角跟粘在了上面一样,端哪儿凑哪儿,馋的哈喇子流了云隙一手。
云隙无奈,只好端着鲜奶金丝枣带着木匣子出去寻个地方吃零嘴去了。
等云隙一走,牧染立刻坐到床边,把灰突突一团的小刺猬抱到腿上,摸摸他柔软的腹部,“哥,怎么样了?”
云吞心里嫌弃他,打光棍的,别和他说话,不情不愿道,“气血两亏~,已经喝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