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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呷了一口清茶,将手中的白玉扇“啪”的一下又展开,傲冷的雪莲重现于扇面中,初幼嗅得宋玉身上的香味又浓烈了几分。
    “咒?”
    孟清眉头微皱,望向宋玉的眼色里带着疑问。
    “这是一种古早的巫术了,来源于沧澜山一脉。现在已是少有人会使用了。”
    宋玉轻摇着扇子,面色凝重地回视着孟清。
    “青州妖乱,也与沧澜山有关。”
    孟清眉间迭结不减,沉默半瞬后,又重新提及青州之事。
    两人深思的眼色在空气里无声交汇,眼眸一闪,默契地将此事又按下。
    “初幼姑娘。”
    宋玉话锋一转,冷调唤了一声初幼。
    小兔愣了一下,疑惑地朝宋玉看去。
    宋玉手中的玉扇像离弦的箭一样破风而出,直直地冲着初幼射去。
    孟清和初幼皆是一惊,前者立即伸手挡在初幼面前,两指一张一合,硬生生地将玉扇压在其间。
    小兔被吓得瞳孔猛张,幽深的黑色漩涡里逸出一抹暗芒,如同飘渺的赤色光带,围着深渊悠悠飘转。
    “宋玉!”
    孟清咬着牙,两指用力夹着他的玉扇,眼里燃着怒意。
    “喂喂喂,阿清,轻点,别弄坏了鸣琴送给我的扇子。”
    宋玉连忙起身从孟清手里夺过扇子,藏在自己怀里。
    “你去看你家小兔子的眼瞳。”
    孟清微愣,怒意如潮退,他转过身微俯身子看向小兔。
    初幼自然也听到宋玉的呼喊,她心有余悸,还未能清醒过来,只是呆呆着抬头与孟清对视着。
    她的眸子里燃着一道红光,像是夜晚的漆黑海域里漂浮的信号灯,渗出丝丝诡异。
    “怎么会这样?”
    孟清又皱起眉,伸手抚在小兔的脸上,微微凑近身子,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那道红芒也就显现一小会,随后掩匿进瞳眸深处,归为平静。
    “怎么了吗?”
    小兔脸颊两侧都被孟清托着,只好嘟着一张嘴,含糊不清地问着。
    “果然。这就是被下咒的印记。”
    宋玉犹豫了一瞬,又接着说道:
    “不过按照沧澜巫术,她被下完咒后,瞳色应该即转红色,此后再无记忆,听任下咒之人安排。但初幼姑娘还残留些忆象,瞳色也未有变,说明下咒之人要么被打断,要么故意布了个短期咒术。”
    “此咒可解?”
    听到孟清的询问,宋玉摇了摇头,面露无奈之色。
    “一般来说,此术唯有下咒人才可解,但初幼姑娘的情况略有特殊,暂时只能等七日后,看她能否自行恢复记忆。”
    “什么咒,什么记忆的?”初幼从孟清的双掌中脱身,忍不住推测道,“你们是说有人给我下了个咒,所以我才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应该就是这样。”
    宋玉点点头,予以肯定。
    “那也就是说,宇文颢未必是我主人,而是下咒人强行灌输给我的印象?”
    小兔话音刚落,身侧响起一阵鼓掌声。
    孟清两手轻拍着,眼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惊叹”之意,他一边鼓掌一边点着头,语气里夹杂着点点的欣慰之情。
    “你总算是记起来了?”
    “没有,我猜的。”
    初幼耸耸肩,无辜地望着对方。
    孟清身子往前凑一步,微眯着眼,轻声又问了一句。
    “嗯哼?那你可猜出你主人到底是谁?”
    初幼心底一颤,隐隐地有了些答案。
    可惜能佐证猜测的记忆寡薄,她将快到唇边的回答咽了下去,嘴角悄悄一勾,却是摇了摇头。
    孟清捕捉到小兔那一瞬而过的笑意,又见她是故意地摇头否认,不由得长眉一扬,准备说些什么。
    “停停停,什么主人不主人的,”宋玉出声打断两人,“这和宇文颢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
    孟清笑了笑,回答得却是干脆且冷淡。
    “哦?”宋玉瞅着孟清沉下来的面色,心生捉弄之意,“上次城中有妖暴走,你家小兔还挺勇敢地护在宇文颢身前,我见那小子可对初幼姑娘满眼爱慕之情啊。”
    “是吗?”
    孟清垂眸看了眼初幼,虽是轻淡平静的语气,但小兔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虚。
    “我不记得了。”
    她无辜地对着孟清眨眨眼。
    “她说她不记得了,”孟清转过身来面向重新坐下,刚拿起碗筷的宋玉,“既然病已看完,宋大人可以请回了,今日有劳宋大人了。”
    ???
    宋玉瞪着双眼望向孟清,那人无视他的眼刀,开始招呼曲莲进来将桌菜撤下。
    初幼被他俩逗乐,再望一眼宋玉时脑海里竟零零散散地出现了些新的片段。
    “啊!”她轻呼一声,指着宋玉讶异说道,“我见过你,就在书院门前。”
    孟清猛然转过脸来,小兔记起的虽是宋玉,但他也为此而感到欣喜。
    “哦豁,这么快就又想起些什么了?”
    宋玉倒是只诧异了一瞬,就在这一愣之间,桌上两盘菜被撤下了。
    “喂喂,我还没吃呢。”
    宋玉拦住曲莲,从她手中取下一盘未有人动的糕点。
    孟清朝曲莲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马上退了出去,将厢门掩好。
    “照此迹象,她被下的是短期咒,不出七日就可解除了。”
    孟清点点头,眸里藏着一抹深色,暗自思索着些什么。
    “你不必如此担忧,”宋玉以为他还在为初幼担心,便出声宽慰道,“你得庆幸这只有几日,若真是那完整的沧澜巫术,初幼姑娘便真的回不来了。”
    宋玉的话让小兔惊了一身汗,她不觉地又望了望孟清。
    锁着眉头沉思的孟清先是附和似的点了点头,随后在一团乱麻的思绪和推测中突然抓住了奇怪的一点,疑惑和不悦攀爬上心头,诱他突然开口。
    “可是…为什么她先想起的是你?”
    宋玉:…
    初幼:…
    气氛开始逐渐奇怪。
    宋玉放下碗筷,端直身子,理了理他略有皱乱的衣襟。
    “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宋大人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初幼抢先开口,冲着孟清一笑,“那日遇到宋大人时我好像就说过这句话。”
    初幼解释时,双手下意识地塞进孟清的掌心里。
    她说的话认真又正经,反倒是孟清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醋意是为何而生。
    “哦,嗯。”
    孟清少有地觉得有些赧然。
    “那当然,这香可是鸣琴特调而成的。”
    宋玉接着话茬继续说着,提到鸣琴,他语气里总不自觉地染着些柔意,这让初幼对他这位还未谋面的娇人产生了些好奇。
    “我也该回去了,你这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宋玉朝孟清挑了个眉,起身同他俩告别。
    孟清附耳对着初幼小声说了两句,后者听完点点头便跑去了内室。
    “你不在这守着她?”
    宋玉揶揄道。
    孟清摇了摇头,与宋玉一同走了出去。
    初幼,青州,沧澜山,既有蹊跷,也有关联。孟清隐隐有预感,云朝国内酝酿着一场难测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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