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时间紧迫,那个骗子,只给他一天时间附身宋哲,如果他继续毫无章法的实验,或许最后的结果以失败告终。
既然眼前出现机会,不管对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是他现在能顾得了的,他只能斗胆一试,走一步看一步。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视线再次变得模糊,他温柔地凝视孙玉,期待那张笑脸能重新出现在阳光下,即使那只是个幻觉,只是个假象,他也希望,能对着那张充满生命力的脸,说说话。
可惜,天不遂人愿,等了好一会儿也等不来想要的笑脸,他苦笑一声,在心底自我嘲讽道:「太贪心了,杀了人家还希望人家笑脸相迎,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垂下头,无声地叹口气,但很快便再次抬头,他伸出依旧颤抖的双手,擦乾满脸泪痕,眼里只剩下决绝:「对不起,你掌控了我的情绪,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没办法理智,没办法摆脱想要靠近你的心情,可偏偏你不想再继续成为我的那道光,我别无选择,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解脱,如果你要报仇,随时来找我。」
这是他鼓起勇气,第一次在孙玉面前揭露内心,也是他在离开这里时,最后的轻声言语:「再见。」
他打车直奔出租屋,可惜楼下拉着警戒线,还有警察把守,他没办法回家。
站在远处的一颗大树下,耳边传来人们的议论声,江林,死亡……这些刺耳的词语,涌进他的耳朵,格外响亮。
他凝视着曾经居住的房间,心中悲愤交加,强忍着喉咙的酸涩,他用力吞嚥口水,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他的肉身真的死了,骗子这次没有说谎。
伴随着落日晚霞与清风徐徐,一辆客运车缓缓驶进一块水泥空地,前后门随即打开。
车上的人早已起身拿下小型行李,迫不及待又努力保持秩序的依次下车。但离车门最近的他,却与现在的气氛格格不入,他正经危坐,偏头凝视窗外。
「小伙子,到站了。」司机转头提醒,他这才拿起包,走向车外。
他站在空地上扫视周围一圈,放眼望去只有空旷的水泥地与几辆客运车,半点不见出口的踪跡,于是果断迈步跟随刚下车的人群。
果然,只是绕过一辆客运车就找到了出口,但一辆黑色小车,突然停到他脚边,扬起地上的灰尘,弄得他咳嗽不停。
正当他弯腰咳嗽时,眼却前突然出现一隻臂膀,手里握着一瓶已经拧开的矿泉水。
他随着手臂抬眼看去,一位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陌生男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荣花?」那人的语气虽然带着疑问,但神情却非常肯定。
「谢谢。」
他接过矿泉水,迅速喝了两口,清凉的矿泉水过喉,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些。但他很诧异,这人是怎么知道他是来找荣花的?便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那人只扔下这样一句不算回答的回答,便不再多说。
目的地不是很远,那人驾车开进一片人烟稀少的村落,拐过两个弯后,停在一条小道的尽头。
「到了。」那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一堵破败不堪的外墙首先映入眼帘,让他瞬间產生怀疑,这么破旧的地方能住人?
他跟随那人来到大门前,刚踏上台阶,却听见大门嘎吱一声,开了一条小缝,宽度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他透过玄关的窟窿隐约看见里面有个水池,这让他好奇心起,似乎屋内别有洞天。
准确的说,门内是一个大池塘,满池的荷花在穿过故意遮挡视线的玄关后,立即映入眼帘。
他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边欣赏着池塘里的荷花,荷花三三两两的开着,更远的那些便挤在一堆,一眼望不到头。
池塘的中央,坐落着一栋两层别墅,那人带着他沿着池塘边走去,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响动,池塘里慢慢升起一座浮桥,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前,那人轻车熟路地跨步向前,他紧随其后,慢步走向别墅。
这里的房门好像能感应似的,每次都是在他们刚刚到达时,门就开了,正巧留出一人宽的缝隙,让他不能一下子就窥探全貌。
与那人一起进到屋里,他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一圈,屋里的傢具简单朴素,倒是有几分古意,但他的视线总是被面对着沙发的墙壁吸引,一幅绚丽的图案布满整面墙壁,顏色各异呈放射形状,看的人直眼晕。
「坐吧。」
隐约有些昏沉的脑袋,让他站不住,他扶着沙发的边缘,慢慢坐下,但眼前全是墙上那幅画的图案。
「累了吗?睡吧。」
迷迷糊糊中,那人的话就像催眠曲一样,让他的眼皮子越来越重,他最终撑不住,闭眼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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