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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爱吃的小姑娘呢。
    三个女子一起,开始讨论起了各种吃食的做法。
    两个男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走到画舫外赏景去了。
    晋康县主抬头看向窗外,忽然目光定住了,拉了拉蒋梦笙:“梦笙,你瞧......”
    岸边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雕梁画栋,镶金嵌玉,车旁白衣公子俊美耀眼。
    漫天红枫灿烂光华,不若他灼灼风采,轻轻一笑。
    若是单纯论眉目的精致程度,裴瑾与萧珩不相上下。但萧珩不苟言笑,便如一把敛了锋芒的剑,让人并不敢靠近,而裴瑾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天生自带风流,再着意修饰,更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
    君不见,蒋梦笙痴痴看着裴瑾,手中的糕点掉了都不知道......
    凭栏赏景的萧珩和顾子琛看见裴瑾这孔雀开屏的样子,心里发出同样的感叹:裴瑾,又来了。
    只是,两人目光落在那驾华丽的马车上,俱都不解。
    顾子琛不禁喃喃:“阿瑾一个大男人,竟是坐着马车来的么?”
    清词伸出手指,在蒋梦笙额上点了点,噗哧一笑。
    蒋梦笙回神,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然而,那嫣红的双颊,透露了怀春少女的心事。
    晋康县主的心却沉了下去。这马车虽没有明显的标识,但这奢靡华美的风格,她似曾见过。
    她曾听顾子琛说过一嘴,裴瑾并不满意家中安排的相看。但她没有料到,裴瑾的不满竟是这般。
    马车越来越近,到岸边停了下来,裴瑾下了马,一只洁白修长的女子的手伸了出来,蔻丹鲜红,慵懒地搭在裴瑾的手臂上。
    车帘掀起,众人眼前一亮。
    美人倚着裴瑾的手臂,徐徐下了马车。纭缎蓝蝶外衣裹着玲珑身段,显出细腰和优美的曲线,云鬓花颜,额间贴着梅花花钿,美人手执娟罗宫扇,盈盈一笑,风流妩媚。
    美则美矣,只是这人却是在座的众人均识得的。
    *
    嘉阳公主与裴瑾并肩进入画舫。众人行礼如仪,嘉阳公主懒懒地抬了抬手:“免礼,坐吧。”
    蒋梦笙原本嫣红的面颊已是苍白。
    “姑姑,”晋康县主打了招呼,勉强笑道,“姑姑今日怎么有了雅兴,过来赏枫?”
    嘉阳公主抬眸看向裴瑾,波光流转:”自是裴郎有约,盛情难却。”又笑对蒋梦笙轻飘飘道了一句:“笙姐儿也来了?”
    蒋梦笙咬唇,眸中含着泪,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清词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晋康县主狠狠瞪了眼裴瑾,又瞪了眼顾子琛,顾子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嘉阳公主似没看见各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她俯身朝清词笑道:“这些日子怎么不去府里找我玩儿了?”
    “母亲入秋便犯了咳疾,近日才好了一些。”清词回道,“倒是多谢公主记挂了。”
    “你过来,我有事与你说。”嘉阳公主冲孟清词招了招手,待孟清词靠近,才轻声在她耳畔道:“你要找的人,似乎是有消息了。”清词一惊,随即大喜,但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强自按捺自己的欢喜,感激道:“多谢公主。”
    今日嘉阳公主又刷新了她的认知,她对嘉阳公主的观感很是复杂,一方面很钦佩她能拿下裴瑾这样的高岭之花,一方面,又觉得蒋梦笙小姑娘着实无辜,裴瑾着实可恨。
    嘉阳公主瞟了一眼蒋梦笙,又见晋康县主神情尴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起身道:“这样子坐着,怪闷的,裴郎陪本宫去枫林里转转吧。”
    待嘉阳公主和裴瑾一走,蒋梦笙终于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晋康县主手忙脚乱地安慰蒋梦笙:“阿笙,今天都是我的错,这人不行,咱们再换一个。”又冲顾子琛发火:“你都交了些什么损友?”
    顾子琛无辜躺枪。
    清词看蒋梦笙哭得伤心,今儿这事又实出意外,犹豫着安慰道:“葡萄乳冻虽现在没有,莲蓉水晶糕也是极好地,我知道一家做莲蓉水晶糕的店铺,晶莹剔透又韧性十足,咱们回城的时候去买上一些尝尝。”
    蒋梦笙帕子擦着眼睛,抽抽噎噎:“刚......刚出炉......的才好吃....呜呜......”
    “现在就去买了给你,啊?”晋康县主今日焦头烂额,在心里问候了裴瑾十万八千遍,冲顾子琛道:“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
    顾子琛不敢耽搁,利落地冲出画舫,打马朝城门冲去。
    清词轻吁了口气,这姑娘没心没肺的性子,于此时不失为一件好事。
    萧珩的面色如霜。裴瑾为人是傲了些,但是这样不似结亲倒像结仇的做法,并不是他往日为人。
    不过,裴瑾的心思藏地够深。身为至交兼同朝为官,他竟从不知他与嘉阳公主之间还有过一段过往。
    好在安国公府是元后的母家,打断胳膊也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是怎么都好说的。
    *
    枫林里,男子白衣如雪,女子蓝衣鲜明,漫步走在林荫道上,是一帧让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两人一直走到枫林最深处才停下了脚步。
    嘉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裴瑾,笑意却不达眼底:“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裴瑾你的胆子越发大了,都敢拿本宫当枪使了。”
    一片枫叶徐徐飘落,恰落在嘉阳公主的鬓边,为她更增一份艳色。
    裴瑾的眸光情意流转,贪恋地缠绕在嘉阳公主脸上,他轻轻取下嘉阳公主鬓上红叶,语声缱绻缠绵:“裴某以为,裴某对公主的心意,公主早已知晓。”
    他靠近嘉阳公主,强烈的男子气息包裹住嘉阳公主,嘉阳公主不由后退了一步,然而后边是一棵枫树,她退无可退。
    裴瑾伸手抵住树干,将嘉阳公主圈到他的怀里,声音清润中带了委屈:“莫非公主真的愿意看到臣娶了蒋家姑娘?”
    嘉阳公主头疼:“梦笙是我二哥家的姑娘,单纯善良识大体,配不上你么?”
    她今日无比后悔。三年前她方新寡,却在一次宫宴后无意睡了裴瑾,裴瑾的长相很合她的胃口,原本以为是露水姻缘,□□好后便分道扬镳。想不到,男人事后信誓旦旦要娶她。
    嘉阳公主瞪大了眼。
    且不说她前夫刚去不足一月,此时再嫁会掀起多大的风雨,便是镇远侯府那端庄严肃的老太君,她自问也应付不了。
    再者,她的自由人生刚刚开启,府里新买的两个清俊小生还等着她去宠幸呢,做甚么要迫不及待再进围城?
    退一步说,便是再嫁,挑个两不相干的不香吗?
    “裴郎,我们便这样,不好吗?”彼时她伏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纤细的手指画着圈,吐气如兰。
    “你想我了,便来找我,如何?”
    男人原本被她撩出了火,却在这句话后蓦的起身,脸色阴沉下来,声音粗哑:“公主不欲嫁给裴某?”
    “那么公主为何委身裴某呢?”
    能说是被糟心的妹妹设计了吗?在住了二十多年的宫中阴沟里翻了船,必须不能!只不过阴差阳错,上了裴瑾这种极品,不亏。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她娇笑着起身,攀上裴瑾的脖颈,声音里透着甜意,“春宵苦短,一刻千金,我们珍惜当下,嗯?”
    男人拨开她的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条不紊地穿上了衣服,才道:“公主欲效仿玉真公主,可裴某不想做公主的男宠。”
    ......
    再见时,是她二嫁的大婚之前。
    齐二是个临风洒泪,对月伤怀的性子,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父母双亡,自幼寄居齐国公府,两人已私定终身。
    齐国公府这一代没有出色的子孙,尚主是最好的出路。
    齐二是不愿的,但也不敢违背了父母之命。
    齐二是林贵妃的提议,她知道,林贵妃不想她嫁得太好,也不愿再给睿王助力,便挑了这么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族。
    但她也把国公府的种种都打听好了,何况,阿恂说了,上一段姻缘,她已是苦了自己,身为血缘至亲,只愿她此后能平安喜乐。他是男子,想要的,他会自己去争取。
    于是,她一口应下,打算嫁过去侯与齐二公子井水不犯河水,然后愉快地过上了风花雪月的生活。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大婚前夜,裴瑾夜入公主府,非要拉着她一起私奔。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章
    她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
    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他似被彻底伤了心,冷笑连连,想装作不在意地离开,却撞了桌角,踉跄而去。
    然而,从那之后,裴瑾没再找过她,便是遇到,他淡淡掠过她的眼神,丝毫不错的礼仪,也将她视为了陌生人。
    午夜梦回,她偶尔会想起他,想起那灼热专注的眼神,强健有力的手臂,毕竟裴瑾是武将,这滋味还是令人回味的。
    是以,三年之后,裴瑾突如起来的邀约,她才会在仅仅思索一瞬后,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裴郎,三年了,你的心意竟丝毫未变,真是令本宫感动呢。”嘉阳公主纤细的手指抚过裴瑾俊美的五官,声音蚀骨销魂。
    “微臣对公主的心意,一如初见之时。”裴瑾笑得不羁,眸光却是炽热的,握住嘉阳公主细滑柔嫩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听说,贵府老夫人曾放话,你若是要娶本宫,便是逼她去死;贵府老侯爷亦曾有言,你若是再往公主府一步,便打断了腿,逐出家门。裴郎为了本宫,竟要做这不忠不孝之人么?”
    “还是说,裴郎如今改了主意,也想做本宫的面首呢?”
    裴瑾还没来及感受这细滑柔嫩的肌肤触感,这纤纤十指已变成了耳光,冰冷地落在他的脸上:“本宫万万没想到,本宫今日竟与侄女争夫,你是嫌本宫在京中的名声太好了么?”
    “公主还在意名声吗?”裴瑾笑得温柔,言辞却如刀。
    “若不是公主,安国公府怎能干休呢?”
    嘉阳公主定定看着裴瑾,半晌才轻声一笑:“本宫睡了你,你也利用了本宫,咱们扯平了,两清,很好。”言罢,她再无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
    看着那娉婷动人的身影渐渐远去,裴瑾摸了摸脸,疼。
    *
    “奴婢冒昧,夫人还要稍微弯一下身子。”华蕊帮清词换好了宫人的衣服,刻意为她梳了厚厚的刘海,端详片刻,出言提点道,“我们寻常走路都是小步快走,看人的时候眼光稍微往下,对,夫人小心点就不会漏出破绽。”
    华蕊面上含笑,内心是欲哭无泪的。公主做事,向来由着性子也就罢了。这位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看着性子持重,却也是个做事大胆不计后果的。若是万一被人认出......这馊主意还是她出的!
    孟清词在镜子前转了转身,这是一身藕粉色公主府中普通侍女的制式衣服,又梳了一个齐眉刘海,遮住了大半面容,面上扑了黄粉,让原本白得透明的肤色不是那么显眼,若是再弓腰低头,便只露出一个下巴,等闲人看不出,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摇身一变,成了嘉阳公主的心腹侍女华音。
    孟清词甚是满意。
    “多谢华蕊姐姐费心。”她握着华蕊的手,腕上的南红玛瑙串子顺势滑到了华蕊的手中。
    “夫人.....”华蕊待要推却,却被清词按住了手心,她笑道“姐姐肤色白皙,这南红玛瑙虽不甚贵重,难得的是颜色纯净,正衬姐姐,望姐姐不要推辞,公主与姐姐的一番心意,清词铭感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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