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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青牛沉默了会儿,烦躁挥手:“小孩子别管那么多!让你走就走!”
    “不,我才不走!”无迹偏生倔强,“她既然来者不善,我走了你怎么办?而且我还要治好纪姑姑呢!”
    “嗤——就你?”胡青牛知道她虽然聪明,但是治病救人又不是儿戏,哪能说救就救!
    “我不行,但是胡医师你可以啊!”
    “她又不是我明教中人,我凭什么救她?”
    “她......但是,但是......”张无迹急中生智,“万一有个明教中人中了断魂掌,您会救吗?”
    胡青牛沉默了下:“自然。”
    “那您要如何去救呢?”张无迹小心翼翼。
    只听得他冷笑一声:“若有明教子弟中了断魂掌,我先以银针刺中她膻中、巨阙、关元叁穴,再辅以肩井、太渊。”
    “多谢胡医师!”张无迹知道他是口硬心软,于是当下大大的鞠了个躬拜谢。
    照着胡青牛的提点下手,纪晓芙的症状果然好了许多,而门口躺着的众人见张无迹小小年纪就能治好纪晓芙,也纷纷缠了上来求医治。
    无迹本来不是什么过分良善之人,只是自己终日看医书所写,哪里比得上实践来的快,况且这些人症状一个比一个奇异,她也存了学医之心,仿照第一日的做法去问胡青牛。胡青牛也有意传授她医术,解毒之法也回答的十分详尽。
    那群人的病症也一天天好转。
    就在一切风平浪静之时,某日清晨,纪晓芙发现左手黑气居然在慢慢加重,而张无迹检查过后发现她喝的药中被人加了其他几味毒药,忍不住大惊。
    二人决定不动声色,晚上发现果然是有人偷偷在药里动了手脚!纪晓芙立刻出手辖制住那个行迹鬼祟的女子,无迹带着她去找胡青牛,却发现他被五花大绑扔在床底!
    原本以为那女子就是所谓的金花婆婆,没想到胡青牛脱救后慌忙关切为那女子诊脉救治。
    见无迹和纪晓芙二人生疑,胡青牛才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那女子是胡青牛师妹,名为王难姑,二人一个学医,一个学毒,师父又做了媒人叫他们二人结为夫妇。本是神仙眷侣,只是王难姑总觉得胡青牛医术更胜一筹,每每给人下的毒都能被胡青牛治好,一来二去也觉得他故意在自己面前摆弄技艺,因此夫妻间生了嫌隙。
    而胡青牛也是觉得冤枉,外人求他出手医治,他哪里知道那是妻子下的毒,所以王难姑与他生气后,索性他就直接决定非明教之人不治,这样也能避开夫妻矛盾。
    可是这样一来就有许多无辜之人枉死在蝴蝶谷外,其中就有一名叫做银叶先生的男子,当时他寒毒入体,胡青牛硬着心肠说不救就不救,任凭他妻子金花婆婆百般恳求。
    最终银叶先生病逝于金花婆婆怀中,胡青牛也就因此跟灵蛇岛金花婆婆结了仇。
    最近那些门外前来求医的人就是这位金花婆婆的手笔。
    张无迹听完这番话后,刚想跟胡夫妇说不如出门避避,岂料王难姑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众人慌神,胡青牛把了脉之后更是悲痛:“难姑!你饮了七虫七花毒?”说着就要拿出百草解毒丸喂她吃下。
    无迹一愣,书上说过,七虫七花毒是从七种毒虫七种毒花搭配而成,总共能有上百种不同毒方,所以这解法自然也千变万化,稍有不慎便无药可医。
    王难姑凄然一笑:“我知道自己技不如你,你怕我生气,那些中毒之人你平日都是装做无法可救,所以今日这七虫七花毒我自己喝了,这回你总该装不下去了罢?”
    “难姑!你怎么这么傻!”胡青牛只能懊悔自己平日太倔,不肯对妻子低头。
    难姑缓缓一笑:“师父说我医术不如你,我偏不信,看,这次是我赢了。”说完便头一歪,在他怀中断了气。
    胡青牛双目通红落下泪来,起身拿起一个瓷瓶:“我胡青牛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回来,枉为医仙!”说完一饮而尽瓶中药汁,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这等突发变故,让叁人都看傻眼了。
    无迹连忙扑了上去:“胡医师!胡医师你怎么了!”
    胡青牛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我毕生心血,你,你还算有几分天赋,便交给你了。”
    无迹哭出声来,刚要说话,就见胡青牛手垂落下去,竟然也在片刻间没了声息,。
    而门口传来了骚动,还有远远的咳嗽声。
    纪晓芙一听就知道是金花婆婆来了,连忙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拽着无迹躲到别处。
    金花婆婆杵着拐杖缓缓走到房内,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熟人,她自己本就是使毒的高手,哪里看不出来这二人是刚刚服毒自尽,咳了两声:“还算他们识相。”
    “走吧,阿黎。”
    在房中藏了好一会儿,纪晓芙叁人才敢走出。
    院子里那些人尽数死去了,想必都被金花婆婆杀了,无迹走到胡青牛身边,想到他平日虽然刻薄但是对自己也十分尽心尽力,一时间悲上心头,埋首哭了两声。
    小心收好胡青牛死前交给自己的那本《医经》,刚要揣进怀里,就发现其中有一页不太对劲,取出一看上面写着:当归:防风叁钱、苏叶五钱、生地黄六钱、元参五钱等等
    这是什么意思?
    当归?她想起刚刚胡青牛临死前意有所指的神情,心中又一直隐隐觉得二人赴死时太干脆利落。
    略一思索,无迹直接去药房照着这药方煎了两碗药出来,然后喂胡夫妇二人喝下。
    果然不消半个时辰,二人居然朦胧起身,胡青牛一副“果然没看错人”的模样,而王难姑对这个小姑娘也是另眼相看。
    “金花婆婆说不定会去而复返,几位还是早些离开的好。”胡青牛扶起妻子,然后对无迹说道,“玄冥神掌无药可医,但是你照着我的方子,也能活到20来岁,之后祸兮旦福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胡医师!”无迹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
    而王难姑也是虚弱的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你救了我们夫妇二人,这本《难姑毒经》我也无人可传,虽然你是正派人士,不屑用毒,但这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人罢,日后找到有缘之人,希望你能代我将此书传下去。”
    无迹受了后又是恭恭敬敬的一拜。
    胡青牛和王难姑走后,无迹想着走之前还是为二人立个碑,日后天涯不相见,也算为二人的江湖恩怨做个了断。
    新坟刚立好,无迹打算磕个头就离开时,就听见一阵拐杖声夹杂着几缕咳嗽,刚想起身逃跑,就发现人已经到了眼前。
    一个灰衣灰纱的老年妇人,头发花白,五官稀松,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手上拿了根镶金雕翠的龙头拐杖,而身旁站了个黑衣黑裤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眉目卓然、薄唇殷红,眼尾微微上钩,很有几分邪肆。
    “丫头,胡青牛是你什么人?”金花婆婆咳了咳,腰似乎弯的更狠了。
    张无迹愣然起身:“他不是我什么人。”
    “不是你什么人,你给他立什么碑?”
    “我中了不治之毒,想求他医治,可是他说我不是明教中人,不愿意救我。”无迹表面坦然,“所以我就在这里住了很久,今天早上发现他们死了,我也没几日好活的了,所以索性给他们葬了,只求我好人有好报,等我死的时候也有人葬我。”
    “哈哈咳咳咳。”金花婆婆笑咳了几声,“你这小丫头年纪小,但是倒是透彻,你叫什么名字?”
    “张无迹。”
    “张,无,迹。”金花婆婆眯着眼,“你是武当张翠山的女儿?”
    无迹心道不好,但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呵,跟婆婆走罢!我不但给你治好这病,还教你一身绝世武功好不好?”
    “不!”无迹摇头刚要后退,就被她直接擒住手脚,两下叁功夫手腕上的太渊穴就被按住,全身麻木不得动弹。
    “住手!”一声轻喝,是纪晓芙见她有危险,急忙赶来。
    金花婆婆将无迹扔给那个黑衣男孩,提起拐杖迎了上去,二人打斗起来。
    没了金花婆婆真气冲穴,无迹觉得浑身好了一点,但是仍然挣脱不开,又见纪晓芙落于下乘,忍不住对那少年喊道:“你放开我。”
    “不!”那黑衣少年冲她一笑,“你乖乖站好,等婆婆杀了那个女的,就能带你去灵蛇岛了。”
    “我不要去甚么灵蛇岛!”眼见纪晓芙被金花婆婆真气划伤,手脚也越来越凝滞,无迹愈发焦急。
    在那个龙头拐杖即将要去了纪晓芙性命时,突然听见破空声传来:“晓芙!几年未见,你武学如此退步,真是丢尽了峨嵋的脸!”
    金花婆婆停下手,收回拐杖;一旁的纪晓芙登时跪下身来,一张俏脸又是惊又是恐:“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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