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瑾晔他们在屋内商量一些东西,她不太想去听,她知道,他们要除掉魏泠了!
魏泠没了真身,还杀了人,是没有资格入轮回的,但她心中对魏泠只有可怜和悲哀!
肺血压积胸腔导致的窒息性死亡,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意思是魏泠被那群人打得肝胆尽碎,器官破裂,在他死前,他一度不能呼吸,他想要求救却说不出话,只有无尽的血液从他口腔内流出,蔓延了他整个身体,他倒在血泊中,孤独的死在了那该团圆的除夕夜!
她终归还是没能救下他,他终归还是死在了十八岁,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在昨天,会在那离新年到来的几个小时之前,为什么会在那条街道?
“进去吧,外面凉!”书寻从屋内出来,拍打了两下宋芷妤的肩膀,宋芷妤一向怕冷,平常出门在外哪次不是全副武装。
宋芷妤无神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语气中难免带着凄凉:“师父……”
她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求书寻他们放过魏泠,她知道,只要她一开口,书寻他们就会为难,他们是道士,为的就是惩邪除鬼,这是他们从踏入道家就肩负的责任。
书寻在等,他在等宋芷妤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宋芷妤真开了口,或许他真的会因此心软。
可是啊,书寻他们对自己这么好,她又怎么敢让他们为了自己欺师灭祖、背弃正道呢?
宋芷妤苦涩一笑,眼中却闪着晶莹的泪光,有时候人生总是这样,进退两难,偏要你做出选择,不管这个选择怎么做都是错的!
魏泠,你会恨我吗?
书瑾晔和书析伝从屋内出来,带了两个小包,里面装的宋芷妤没看到但也能猜到,抓鬼的!
书寻用手揉了揉宋芷妤飘散的头发,“去睡吧,不用等我们回来了!”
宋芷妤眼神酸涩,抹了把眼泪没说话。
书寻给了个眼神给书瑾晔:“走吧!”
书析伝走在最后,给了宋芷妤一个温和的安慰笑容,他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开导一下宋芷妤,却又发现他并不能说什么。
书寻他们走后宋芷妤并没进屋,而是出了门,单薄的毛衣根本不能抵御这冰天雪地的严寒,更何况这是深夜。
走出她家门口的小巷就是一条公路,公路的另一边就是她之前跟魏泠一起回家的路。
宋芷妤迈着脚步走在马路边上,路上只有她一个人,不知怎的,她来到了第一次她跟魏泠见面的地方,那个他们一起挨过打的地方。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昏暗角落里躺着的人,少年眼神毅然倔强,浑身力气,染了血泥的脸依旧能辨出几分英朗之气,龇着牙不服输的反抗着那些人的暴行。
景是眼前景,却只有她一人了!
巷口比其他地方阴冷多了,也是在这个巷口,魏泠挨了那么多次的打,不知道最后一次是不是也是在这儿呢?
光反射在地面坑坑洼洼的水泥里,宋芷妤忽然觉得那不是泥浆,而是血液,是少年一次次倒在地上,从他身上流出来、染红了这一整个小巷。
宋芷妤不知道,因为书寻他们没在身边,所以她看不见,看不见那个少年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少年深邃的双眸一直盯着她。
少年似乎笑了!
此前都是她跟在自己身后,这一次,他想要在她身后!
前方传来小声的抽搭和啜泣声,他明明该去安慰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如果可以他想把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脑。
送人到门口他不能跟进去,因为房屋周围设了屏障,他听那个东西说那几个男的都是道士,宋芷妤也会是吗?
宋芷妤一夜无眠,因为书寻他们一晚上也没回来,出于她的私心,她不想魏泠被抓住!
天刚蒙蒙亮,宋芷妤就给唐知打了个电话,那边传来不太友好的一声:“喂?”
宋芷妤:“知道杨锐的家在哪儿吗?”
蒙在被子里刚才眼睛都没睁的男人一下子掀开被子,原先的不爽秒变脸:“知道!”
到杨锐家楼下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宋芷妤有人在盯着她,顺着方向一看,书瑾晔在角落里给她递眼神让她快走,宋芷妤却不为所动。
书瑾晔向这边走过来了,宋芷妤看了身边的唐知一眼拔腿就往楼里跑。
唐知刚伸开手书瑾晔就大力的把他推了个踉跄,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两个人之间瞬间就有了要打起来的趋势。
唐知之前说过,任何人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神都会生怯的,而那个男人现在正用他那双面视死物的眼神盯着自己。
书瑾晔给宋芷妤打了个电话,被宋芷妤掐断了。
“让来!”
唐知眯起左眼审视着人,眼里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宋芷妤大力的敲开了杨锐的家门,开门的是一个妇女,应该是杨锐的母亲,宋芷妤的气焰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妇女:“找谁?”
宋芷妤大着胆子握拳直视那女人:“杨锐,我有事儿找他,麻烦让他出来一下!”
妇女似乎对宋芷妤如此生硬鲁莽的语气很是不满,皱眉之后转身去了屋内。
书瑾晔的电话又来了,宋芷妤熟练的挂断,正好穿着睡衣满脸惺忪挠着头发的人出来了,一看到是宋芷妤立马觉都醒了。
“你来干嘛?”语气暴躁且驱逐。
宋芷妤盯着他,冷漠道:“在这儿说还是出去说?”
杨锐看了一眼屋内正一脸探寻疑惑表情的目前,恨了一眼宋芷妤就拉上门出来了。
狭小的楼梯口内挤了两个人,宋芷妤直接开门见山说出叁个字:“去自首!”
杨锐错愕的望着宋芷妤,立马吐出两个字:“有病!”
转身想走又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魏泠是被你们打死的!”
面前的人脚步停住了,转头之后宋芷妤就看到了他瞪大的眼睛和微张的嘴。
看吧,他们果然不知道,因为他们死了一个人知道之后竟是这种表情,只有惊讶没有后悔和害怕!
杨锐:“你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芷妤咬着牙,牙龈都快要咬出血的那种,怨毒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你敢说跟你们没关系吗?”
“你敢说除夕夜那天晚上你们没有打他吗?”
男生表情很凶,很是不耐烦,随后脸上变得邪佞:“打他?我想你搞错了,是他先打我们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宋芷妤实在是忍住了,怎么会有人脸皮这么厚:“放屁,你们一伙人正当防卫他一个?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杨锐:“谁会不信呢?毕竟他在学校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在校外也经常打架。”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我们是经常打他,但证据呢?有谁看见了?”
“哦,有人看见过,他打我那次被人看见了!”
“我不知道该说他是个衰鬼还是倒霉蛋,偏偏就是被人看见了他打我那次,他还要报警,一个背个处分我也不在乎,开除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他怕得要死,后面就再也不敢反抗了!”
“你说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杨锐凝着双眼对着宋芷妤的态度很是嚣张。
“这次他运气也衰,之前打他那么多次都没死,这次是他先主动出手却死了,你说他活不活该!”
那张脸上写满了讥笑与嘲讽,宋芷妤心生恶寒:“因为你死了个人你就这种反应,你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愧疚?”杨锐笑了两声:“用得着吗?我们最多被说成是防卫过当,现在我表哥死了,他才是主使,跟我们关系又不大,而且……得再过两个月我才满十八。”
“你……”宋芷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你们这是xybl。”
杨锐满不在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是有证据就让警察来抓我。”
她想不明白,一个才18岁的男生怎么会坏成这样,毫无悔改之心。
“你知道杨斌是怎么死的吗?”
面前的男生挑眉露出二流子般的笑容:“吓唬我?你有本事就找人弄死我呀?”
“别以为爬上了唐知的床我就会怕你,他唐知算个什么东西,再怎么他也不会为了你背上一条命!”
楼下的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看起来都没手软,书瑾晔趁机看了眼楼上,已经有阴气开始聚集了,说明有东西来了。
面前的男人还是拦在他面前,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杨锐要走,宋芷妤急了,忙慌的去拉杨锐的手:“你别走!”
“砰——”楼梯间重物滚动的声音。
宋芷妤从楼梯间滚了下去,好在穿得棉服够后,只是手脚脸擦破了点皮。
楼梯间的灯光亮了起来,打在杨锐的身上,宋芷妤却觉得他的周围泛黄的光全是黑色,而杨锐一脸平静毫无波澜。
魏泠的黑影出现在宋芷妤身边,他本能的想要去搀扶跪倒在地上的人,手却被弹开了,他不敢相信,就算他是透明体,他也可以穿过宋芷妤的身体,而不是碰都不能碰。
他可以现在就杀了杨锐的,但现在不行,因为宋芷妤在这儿,杀了杨锐之后宋芷妤就会是最大的嫌疑人,宋芷妤会有麻烦的!
杨锐觉得空气中的冷气一下子足了起来,让他身体冰凉,或许这是通风口吧!
“再来找我,可别指望我对你手软!”
宋芷妤跪在地上,放在地上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样注视着杨锐。
她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当年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思你!
现在,她和杨锐到底谁是深渊、谁是恶魔、谁是心中有恨的那个人呢?
宋芷妤心不在焉的从里面走出来,书瑾晔站在门口,唐知一双腿大大啦啦的伸着,肩膀和手靠在椅子上。
书瑾晔眉头一蹙,宋芷妤状态不太好,看来是刚才在上面发生的事儿很不愉快。
往前走了两步到宋芷妤面前:“它刚才在上面。”
宋芷妤抬头跟书瑾晔对视,两个人眼神一个强势一个软弱,木纳的点了下头:“嗯。”
对上书瑾晔,她难免心虚,好在书瑾晔并没有逼问她。
书瑾晔:“回去吧!”
宋芷妤攥着的手舒展开来,双眸眼神有些可怜,语气都很弱:“我想……”
哽咽了一下:“想见他一面!”
她在祈求书瑾晔:“可以吗?”
书瑾晔别开自己凌厉的眼神:“我会告诉它的。”
唐知坐在不远处并没有听到他们两在说什么,只是正对着的宋芷妤表情要哭不哭的,几次紧咬着嘴唇把眼泪憋了回去。
之后就见宋芷妤跟那个男人擦肩而过,从头到尾他都没看见过那个男人的表情,或许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书瑾晔在宋芷妤走过之后流露出动容,作为道士,他知道这样是不该的,但作为宋芷妤的朋友,他或许动了一丝丝恻隐之心,但或许那浅浅的恻隐之心并不足以让他背弃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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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消息就跟瘟疫一样传播得很快,魏泠那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开始只是同城新闻,但一瞬间就发展成了社会新闻,一直冲上了热一新闻。
不过,网上对于这件事的评价却不太好,是宋芷妤决定不太好。
“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总打架,现在人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这人我们学校的,就是个问题少年,逃课打架都是常有的事儿!”
“隔壁班的,平时经常打架,全校都知道。”
“在学校就挺拽的,好多人都看不惯他。”
“这种社会渣滓学校早该把他开除了。”
“他经常打人。”
宋芷妤握着手机的手正随着身体的抖动而颤抖,看着那一行行评论只有没来由的恐惧和畏缩。
她看着那些人评论中的魏泠、那被重塑的魏泠,她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不是,明明都不是这样的,她心中的魏泠绝对不是这样,魏泠明明才是受害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魏泠,是因为真的不了解情况吗?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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