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你怎么也不养几条鱼,这池子浪费了。”
“我不常在家,打点不了这些。”季临钦将她的行李拖到西面那个房间,“你的房间在这。”
纪叁儿应了一声,跑进去打量。比她家里的房间宽敞多了,阳光充足,里头好几件装饰都和家里的一样。
季临钦递给她一身军绿色训练衣,要她换上,自己去门外等。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刺地人睁不开眼。季临钦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指腹蹭了蹭烟嘴,又收了回去。
“太大了。”纪叁儿打开门说。
迷彩裤,深绿的短袖绰进裤子里,腰身很大,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
季临钦瞧了一眼,去拿了条自己的皮带,让她把衣服撩起来,看看大了多少。
纪叁儿将自己的上衣抽出来,撩起,露出些白白软软的肚皮。
季临钦扫了一眼,又快速躲开,揪起她的裤腰,收紧,丈量,再给她绰上自己的皮带。
“先凑活一下,过会儿我让人去改改大小。”
细细软软的腰上绰了条男人的皮带,有点奇怪,纪叁儿说:“我能把衣服放下来挡一挡吗?”
季临钦嗯了一声,低头给她挽起些裤管: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她又跑进屋里,取了个小包,季临钦在一边看着她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里面塞———
纸巾、湿巾、手持风扇,遮阳帽,防晒霜,还有一个粉色的保温杯,她说里面泡着热的凉茶……
正经部队哪能让她带这些东西,一准进去就给她收了。
季临钦叹了口气,等她收拾好,提起她的包,带她去吃了个饭,下午才出发去队里。
季临钦亲自将人送过去的,他这衔位去新兵营,挺让人惶恐,谁见了他都得停下脚步,行个军礼,等人走过去,在偷看他身后跟着的女娃。
新兵营3班的班长听到消息,一早就在门口笔直地候着了。
季临钦走到他跟前对身后的人说:“这是你班长。”
纪叁儿从他身后挪出来,也站直行了个礼:“班长好。”
好什么好,班长心里难着呢。
人少校亲自送来一丫头,他该怎么训?练重了不好,练轻也说不过,实在是难办。
班长点头应了一声,转头问季临钦:“这……怎么安排啊?”
季临钦说的挺含糊,将手里的包递给纪焱:“你看着办,别太狠就行,晚上我会来接她,明儿一早再送过来。”
他倒是不嫌麻烦。
班长点了点头,这包……算了,班长让纪焱去外面操场候着。
纪叁儿和小叔道了再见,就跑了出去。
“叁火!!”突然一声鬼嚎,连里头的季临钦也听见了。
透过窗子望出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新兵训练服的人抱着纪焱不肯撒手,季临钦眉头都皱起了!
班长说:“那是陈沧,也是昨儿才送过来的,两人瞧着认识,队里有个熟人,纪叁应该能快些适应了。”
季临钦点点头,翻看手里头新兵3班的名册,果然看到了陈沧的名字。
多交代了几句:“我们家那个就是过来学学纪律的,体能上凑活着就行,她身体不好,刘班长要费心了。”
“好,我知道了。”
季临钦放下名册,点了点上头陈沧的照片:“这个,加紧着练练。”
“可他是陈师家的儿子……”
“你当陈师送他来玩的?”
“是!”
*
“松开松开,热死了!”纪叁嫌弃地推开他。
陈沧依旧乐呵呵:“你怎么在这?”
“你说呢?”走到树荫下躲太阳,“你又为什么在这?你也当兵了?”
“不是,还不是考试那事……”陈沧在她身边坐下来,“那天我爸差点没打死我,然后就把我丢这来,学学规矩。”
“你还好意思说,因为你,我差点也受顿训,幸好有我小叔在。”
“你小叔?”陈沧想了一会儿,“那个混血搭子?倒是少见。”
“什么混血搭子,你会不会说话啊。”纪叁踹了他一脚,又突然兴奋:“你知道吗,我现在住在我小叔家,西九胡同!”
陈沧一听,刚想说什么,就被那头的班长给叫过去了。
季临钦还没走,就在二楼办公室窗口看着他们。
班长上下扫了他们两眼:“训练时间,谁让你们躲在那偷懒的。”
“你,”班长指着陈沧,“操场十圈,开始!”
“你,”又指向纪叁,上下看了一眼,“就在这站会儿军姿。”
陈沧才刚来一天,硬骨头还没收起来,说不公平!
直接圈数翻倍。
人家都在跑,操场上都是喊号的声音,纪叁一个人站在这儿,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傻,挺不自在的,一会儿揪揪裤缝,一会儿回头看看陈沧跑到哪了。
班长提醒了她好几次,语气凶一点吧,小姑娘嘴一撇,好像就要哭,让人心跟着她一块提起来,柔一点吧,她又不听!实在难管教。
最要紧她是惹不起的人,人家家里人交代过的,这分寸实在难把握。
班长头疼,苦不堪言。
又往边上站着的人扫了一眼,她好像看到了二楼窗口站着的季临钦,笑着和他招手。
安安分分站上两分钟都不行!一点不守纪律!
这一天下来,纪叁大部分时间都在那站军姿,或者排进队伍里和他们一起踏踏步,理理队,她要在一边什么也不做,也实在说不过去。
季临钦一直没走,还是不放心噻。
在上头看她不安分地站不太标准的军姿,那些新兵蛋子视线都往她身上瞄,他一阵不舒服;
再看她踏步踏地柔柔的,蛮漂亮,她是跳舞的嘛;休息的时候坐在一边捧着她的保温杯喝水,她还带了小风扇,不过大部分时间都被陈沧抢去用了。
个死小子。
最后一个训练课程是格斗,季临钦下去,指着陈沧说要和他练练。
纪叁一下来了劲儿,跑到队伍最前头看。
陈沧学过格斗,从小到大打架就没输过,不过这会搁季临钦面前,他挥的拳头,甩的腿,只能打打空气。
一开始是这样,到后面季临钦没心思跟他玩,他连手都没机会抬起来,被他翻来覆去地各种摔。
一边的纪叁还在起哄:“陈沧,你行不行啊!”
陈沧被摔了几十下,每处骨头都在疼,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到这小叔了。季临钦垂着眼看他,怎么看怎么瞧不上,眼神不知道多嫌弃。
之后带着纪叁儿就走,季临钦回头问她:“你就找了个这么弱的当你男朋友?”
纪叁儿垂着脑袋,觉得陈沧丢人了。
*
在季临钦家住的第一晚,纪焱去敲了季临钦的房门。
季临钦心口一紧,灭了烟,去给她开门。
纪叁儿看见他,脸一跨就越过他往他屋里走:
“小叔你给我后面抹点芦荟胶,我好像晒伤了。”
今天在外面晒了一天,洗澡的时候热水碰上就是热辣辣的疼。
她撩起头发,露出脖子给季临钦看,季临钦闻到一股淡香,她身上的。想起洗手间里多出来的那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是哪一瓶的味道。
“小叔?”
季临钦收回神,看她脖颈的皮肤,还真是红了一片。
“芦荟胶呢?”
“这。”纪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然后重新撩起头发。
季临钦手指上沾了一点,刚碰上她,她缩了一下。
“疼?”
她回头笑着说:“有点痒。”
季临钦抿着唇,将指尖那点抹开。她脖颈修长,季临钦便用指腹描摹着她肩颈的弧度。
纪叁儿抬着头打量他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陈设也很简单,床上是深色。
“小叔你没对象吧。”
季临钦动作很慢,嗯了一声,又问:“你怎么知道?”
“看你这儿就知道了。都说不管在外面多厉害的男人,回家都得睡对象的花床单。”
季临钦笑了一下,想起她房间的白色床单,带点橘黄的小碎花,他买的他铺的,他……也挺想睡。
说到对象这个问题,季临钦又严肃起来:“平日里跟那个陈沧保持距离,你还小,不准早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