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再度传来门铃声,里面的人愣了一下,东方言跑到门口看了一下电子屏幕,咋咋呼呼的说道:“外面好几个人,看起来像是保镖。”
白奇:“肯定是赫尔斯家的人找来了。”
小石榴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零食碎片,“那我上去叫人。”
说罢咚咚咚的往楼上跑。
白奇也站起身来,“我也上去躲一躲。”
白竹大咧咧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开门问道:“找谁?”
外面站着六个穿着黑金制服的男人,在往外停了叁辆高级轿车,一个男人守在中间的车辆旁,他弯下腰拉开车门,最先出来的是一个穿着小号黑金制服的小男孩,紧随其后是一个穿着深蓝色丝绒礼裙的女人。
女人抬起头来看向白竹。
白竹也默默的打量她,眼前这个女人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到了脑后,露出整个光洁靓丽的面庞,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饰,脖子上也挂了一串白色的珍珠项链,整个人看起来简洁优雅。
女人牵着孩子的手走上台阶,对着白竹微微颔首,开口说道:“你好,白小姐。”
“我是安妮赫尔斯,我来找我的丈夫。”
小男孩也懂礼的向白竹打招呼,“阿姨你好。”
白竹看了看小男孩,又抬眼看着安妮,眼睛缓缓往下移去,移到了她的腹部,停顿了一秒,什么话也没说准备离开。
她一转身就看到司怀和纪年已经下了楼,司怀往前走来,白竹给他把位置让了出来。
司怀深呼吸一口气,走到门口。
小男孩笑着扑到司怀的怀里,嘴里大声的叫着父亲。
司怀抱起孩子,看着安妮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妮只是温柔的笑着,“我想来通知你一下,明天中午我会举办一场午宴,”
“你到时候带着白小姐来参加,元老院的人也会去。”
“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交流一下,许多误会也就解开了。”
司怀转头看向白竹,白竹靠在旁边的墙面上没有说话。
东方夜凑过去问道:“我们也可以去吗?”
安妮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请你们一定要来。”
司怀哄了一下孩子,将他放到地上,“那就明天见吧。”
安妮与他道了别,牵着孩子回了车里。
等到车辆启动,司怀才将门关上。
白竹却是动作飞快的跑上楼,将自己关进了东方夜的房间里。
她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道:“真丑!”
说罢一拳头砸向镜子,将里面的人像彻底砸碎。
破裂的镜子里,白竹的脸显得更加扭曲诡异。
白奇推开门进来喊道:“小竹,他们在楼下等你商量事情。”
白竹紧紧的握紧双拳,眼睛死死的盯着镜面里的自己,心里涌现出巨大的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白奇拍了下白竹的肩头,“小竹?”
白竹转过脸去,眼里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白奇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下去吗?”
客厅里,白竹侧着身子窝在沙发最角落的位置,拿了个抱枕将自己的头盖住,躲在狭小的黑暗之中。
剩下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明天的安排。
白竹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嗯嗯两声,指尖却是不停的在自己手臂上挖下一道道血痕,很快伤口处又恢复正常。
这时候司怀说道:“白竹,如果你觉得不自在,可以不用去。”
白竹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去。”
此时此刻她的满脑子里全是把司怀按倒在地,一口一口将他身上的血肉全都咬下来。
这还是白竹第一次如此仔细的回忆起那一天的场景,为什么他要离开?
因为矿场起火了,那是谁放的火呢?
对啊,是谁放的火呢?
东方夜拿掉抱枕,摇晃着白竹的身体,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白竹回过神来,“干什么?”
东方夜看着她,“你在问是谁放的火。”
白竹坐直身体来,“我说出声来了吗?”
司怀有些艰难的说道:“中途我离开,是因为矿场起火,之后经过调查,还是没找到起火的原因。”
白竹问道:“被烧死的人多吗?”
司怀点点头,低声说道:“很多。”
白奇说道:“你怀疑这是他们故意放火?”
白竹看着司怀,没有说话。
司怀看着白竹,肯定的说道:“这是很严重的事故,他们没有理由这么做。”
东方夜摸了摸下巴,“也不好说,等明天找机会问一问。”
白竹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说完了吗?”
东方夜:“完了,你想去休息了吗?”
白竹嗯了一声施施然站起身来,上了楼。
白奇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她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东方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当然心情不好了,”
“女人之间交锋,第一眼就开始了。”
“你们都没注意吗?她们俩互相打量都得有一分多钟了吧。”
“司怀哥的老婆这么漂亮优雅,白竹感觉自己输了呗,当然心情不好了。”
转而对着东方夜说道:“哥,给咱家白竹把装备整起来啊。”
司怀站起身来,“我一会儿让人把衣服送过来,你们别操心这些琐事了。”
小石榴突然说道:“我讨厌你,”
“要是没有你,白竹也不会变成这样。”
司怀的身体僵直着,有些苦涩的说道:“是,都是我的错。”
纪年上前推了司怀一把,“上去继续干活儿吧。”
东方夜也起身打算找白竹聊聊,结果找了一圈都不见白竹的踪迹,他走到回廊上,看到窗户是开着的,他探出头去,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
安静的街道上,白竹双手插兜,沿着河流漫无目的的走着。
前方一个小拱桥上,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正颤颤巍巍的翻身坐到栏杆上,白竹见他脚旁边还有一瓶未开封的酒瓶,上前拾起来打开瓶口喝下一大口,问道:“你要自杀吗?”
“这条河太浅了,淹不死你。”
男人转过头看着白竹,“可是这里很漂亮,我想死在最漂亮的地方。”
白竹靠在栏杆上喝下一大口酒,“那你跳吧,”
“如果第一次没有死,我会把你抓起来让你再跳一次。”
“两叁次后估计就可以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翻下身来,默默的往高地走去。
白竹也没事,于是就喝着酒跟着他。
半途的时候,男人还去买了一大袋酒,递给白竹一瓶,自己也继续喝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一处地势极高的桥,男人趴在栏杆上问道:“这个高度,跳一次可以死吗?”
白竹趴在栏杆上看了一眼,“可以。”
男人将自己的包放到地上,脱下鞋子摆到一旁,又脱下自己的外套,这才一身轻松的翻过栏杆。
白竹喝着酒问道:“你为什么想要自杀?”
“活着比死亡更可怕吗?”
男人看着黑暗的远方,“我跟父母关系不好,已经二十多年未见,”
“也从来没有交到过朋友,”
“没有人在意我,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样的世界,有没有我都一样,”
“反正迟早都是要死,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竹没有说话,只是在不停的喝酒。
男人仰起头来,张开双臂将身体探出空中,哗啦的水声伴随着砰地一声硬物着地的声音。
一条鲜活的生命彻底终结。
白竹坐到地上,靠着栏杆,喝着那人买的酒。
她在想,曾经的自己特别怕死,可是现在呢?
好像死亡真的不可怕,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辛苦。
她就这么在桥上呆了一整晚,袋子里的酒全都喝完了,就躺在桥上睡下。
后半夜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冰凉的雨珠滴落到白竹身上。
她睁开眼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雨夜之中,白竹就像是一个幽灵一般,寻着味儿找到了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正蜷缩在桥洞底下睡觉,白竹轻声低语者:“可以把你的心给我吗?”
流浪汉猛的睁开眼,惊恐的看着从黑夜之中伸过来的手掌。
雨珠越下越大,落到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就掩盖住了瘆人的惨叫声。
白竹从桥洞底下走出来,一脸满足的抬起头来,任由雨珠洗刷着她脸上的血色。
雨夜是掠食者最好的保护色,许多人在这样的雨夜中被夺去了心脏,喂饱了捕食者。
等到天色渐亮,大雨也转化成了蒙蒙细雨,白竹悄无声息的爬上墙,钻进了窗户里。
与等候在走廊里的东方夜碰了个面对面。
东方夜看她湿漉漉的一身,手上嘴上衣服上全是红彤彤的血迹。
他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很严厉,“白竹,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说走就走,一声招呼也不打,”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担心你。”
白竹木着一张脸,跳到窗台上就准备离开。
东方夜大声叫道:“白竹,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
旁边的房门打开,纪年冲出来抱着白竹,想把她抱下来,但是白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窗户,纪年怎么搬也搬不动。
东方言拉着东方夜往后走,“哥,你少说两句,去睡觉吧。”
东方夜推开东方言,满身的怒火喷发出来,“白竹,你要是再敢这样乱跑,”
“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白竹紧紧的咬着下唇,看着地面,好想跟昨天那个男人一样,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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