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可颐推着电动车,刚进巷子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的顾书舟。
少年身上穿着足球服,衣袖和裤腿上蹭着草汁与泥土,脏兮兮的,有些可怜,一看就知道是又被他后妈赶出来了。
辛可颐皱眉,无声叹了口气,可怜呐。
她将车子推到自家门口,果不其然,听到隔壁屋里传来女人刺耳的辱骂声。
“身上又脏又臭还往家里走,一点都不爱护这个家!”
“我辛辛苦苦打扫干净的,全被你破坏了!”
“在外面等着,等我和晓琪吃了完了再进来!”
“吃完把碗洗了,把地拖了,不然不许睡觉!”
“……”
也不知道这位哪里来那么多话,辛可颐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她就吼了两分钟。
顾书舟呢?一言不发,梗着脑袋只当自己是聋了,安静得让人心疼。
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自从姜彩月那个女人进门,他就等于没有家了,后来顾晓琪出生,他更是没有了容身之地。
他爸爸,顾文波,为了跑业务,常年奔走在外,父子俩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心里只有赚钱两个字,哪里有闲工夫管家里的事?
有首歌里唱得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他现在可不就是如此。
15岁的少年,脑海浮现母亲美丽的脸庞,她总是温柔地笑着,叫他:书舟,书舟……
“书舟,书舟?”
耳畔,真的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少年茫然抬头,眼眶还是红的,怔怔望着辛可颐:“姐姐?”
小时候,辛可颐常常带着顾书舟一道玩,他总是跟在她身后,脆生生地叫她“姐姐”。
后来她上高中寄宿,毕业后又考去了首都,两人也就没有童年时那么亲了。
这一声姐姐,直接把辛可颐的心叫软了。
再一看,仰着脸的少年下巴尖尖,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橘红的霞光都盖不住他的苍白,干燥的发丝也有些枯黄。
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心软上再加一层心疼。
她将电动车停好,弯腰拉起少年的胳膊:“走,上姐姐家吃饭去,咱不受那个气。”
家里,奶奶已经做好了晚饭,见辛可颐略带气愤地牵着顾书舟回来,一下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少年的肚子发出“咕咕”几声叫唤。
他脸红,捂住肚子:“对不起。”
辛可颐笑起来,掐掐他没什么肉的小脸:“这种事不需要道歉。”然后抬手指向厨房的方向:“去,洗手,吃饭。”
**
晚上,辛可颐板着脸,领顾书舟去隔壁简单收拾了点东西。
她实在是气不过了,姜彩月也未免太欺负人!
吃饭的时候,她才发现顾书舟那细胳膊细腿的,比女孩子还要单薄。
虽说他正值抽条长身体的时候,也不致于抽成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后妈亏待了他。
“对,顾叔叔,以后书舟就住我家了。”顾书舟收拾东西的时候,辛可颐就站在他房间里跟顾文波打电话。
“麻烦?再麻烦也比让孩子受苦好,你知道你儿子瘦成什么样了吗?要不是他皮肤白,我真的以为家门口蹲了个非洲难民呢。”
她故意大声说话,让外头的姜彩月听见。
电话那头,顾文波又说了些客套话,辛可颐听不下去,打断他。
“不用说这么多了,顾叔叔,您家没人会照顾孩子,那就我来。”
她故意往外头客厅看了一眼,姜彩月装模作样拿着扫帚扫地,还以为别人看不出她偷听?
“书舟交给我,您就放一万个心,一定养得白白胖胖。对了,我今天刚被省一高录取,教英语,刚好学习上也能辅导书舟。”
这也是今天辛可颐如此硬气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今以后,她可就是人人羡慕的省重点高中老师了,工资虽说不高,却也绝对不低。
养一个顾书舟,绰绰有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