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充话费送的。”杨岚见母亲这副模样,心里不是滋味,把创可贴盒子丢进手头的医药箱,放回去的时候看到橱柜上层搁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柜子,她好奇踮脚去拿,发现是个小型的雪茄柜,里面整齐摆放一排雪茄,褐色茄衣上是Gurkha的标志。
“放下放下,别乱动,”杨母一副受惊的表情提高了音量,“这是小凯送的,你爸一根都没舍得拿出来呢!”
“你当这是香烟还是红酒?这玩意儿不能长期保存,会变味儿的,难不成你觉得还能放成窖藏?”杨岚以前没见过这个牌子,周凯那里偶尔会见到Cohiba,他也很少抽,但光看这包装跟她们家格格不入的画风也知道又是一笔不菲的价格。
“你爸说这个可不好买,自己抽浪费,说要拿去当礼品送人。”杨母压低了声音在杨岚耳边说着,夺回杨岚手上的小雪茄柜小心放回原处,“小凯是真的用心,送东西哪回不送到心坎儿上?上次你舅舅来,你爸光讲这个雪茄讲了一个多小时,从英国军队的尼泊尔雇佣兵开始讲。还说是每年限量,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里面的烟草灌溉都只使用斐济水来!”
“好家伙……您二老能不能有点儿符合自己经济实力的爱好?”杨岚听得头皮发麻,一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但这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小凯上心呗,聊天偶然提一句,人家就能记住,记住了就真的落实给办好,再看看你,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是一点都没觉出来。”杨母唉声叹气地重回厨房。
“怎么了?”周凯远远看着二人嘀嘀咕咕,忍不住凑过来问。
“没事。”其实杨岚的第一反应是,周凯这样的人若真心诚意想收买人心,那简直容易得可怕——可她不能这么说,不然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这是什么?”周凯眼神逡巡几圈,然后指了指橱柜里被安放在正方形玻璃盒的一小块乳白色固体——看上去就像普通酒店里会有的一次性肥皂,可周凯很难想象有人把那东西当成标本珍藏。
“肥皂。”杨岚拿过来捧在手里,“我姥姥年轻的时候家境不好,所以喜欢攒七零八碎的东西,比如包装盒啊、塑料袋啊、一次性餐具啊。我妈跟我爸结婚之后生活条件逐渐好了一些,每次看到我姥姥又把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留在家里,都直接给她扔了,说占地方,可是这个肥皂我姥姥一直偷偷藏着。后来,我姥姥因为脑胶质瘤住院,我去看她,她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想着这块肥皂,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姥姥以为这不是肥皂,是橡皮。姥姥说她攒着给我读小学用的,我哭得很伤心,因为我当时隐隐觉得她可能见不到我读小学了。”
“……”周凯听得一阵心酸,表情逐渐复杂。
“我找到这块肥皂的时候它还被仔仔细细包在手绢里,后来就一直留着,”杨岚把玻璃盒子放回原处,“每次看到,我的脑子里都会响起姥姥那句:岚岚啊我给你攒了一块橡皮,放在床头的抽屉里了,你去拿吧,长大了要好好读书啊。”
“后来我每次感觉自己在学习上畏难,都会想,姥姥给我攒了一块橡皮,那我起码得写点什么才有得擦,要拿起笔,写点什么。”杨岚回头看向周凯,见一副纠结的表情,忽然笑出来,“干嘛?又触及周大少爷的人生经验盲区了?”
“我们去看看她吧。”周凯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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