纡尊降贵的态度令维希非常厌恶,他理都没理,径直带着孩子们投入妈妈的怀抱。
狗仗人势的东西。
米迪亚磨了磨后槽牙,看着他把啃爪子的幼崽放进可因怀里,掖好被子。
再次确认她真的睡着了,他侧躺在床上,撑着脸说:“跟你说话呢,聋了?”
他的声音有点大,维希皱眉,平静地和他对视:“既然瞧不起我,觉得我只是个奴隶,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和我商量,”他是服侍了米迪亚几十年的奴隶,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恶魔,“反正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恶魔的眼里一如既往没有他的身影,黑暗精灵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在他看来根本算不上人。
所以他这次也是对这家伙隐忍的愤怒无动于衷,挑眉发出一声嗤笑:“是,就是这样。”
维希看了他好一会,见他没有丝毫改变,叹着气慢吞吞钻进被子里:“如果你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我会阻止你。”
他倒没把这句威胁放在心上,只说:“尽管来试试。”
少个人还不好玩呢。
可因累坏了,眼睛一闭就陷入深眠,他们的交谈一句也没听到。怀里的崽子体温正好,像两只恒温的暖宝宝,干燥舒适的绒毛仿佛刚晒过太阳的玩偶,抱在心口处做了个难得的美梦。
等她神清气爽睁开眼,就看到手臂上枕着的小黑小白睡得四仰八叉,小黑可爱的梅花肉垫按在她胸前,时不时踩两下,将猫科动物的本性暴露得淋漓尽致。
可环顾四周,枕边没有那两个人。
她静悄悄地喊了声:“维希?”
影子也没有波动。
有点奇怪。
在两个幼崽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起身,才发现金丝笼也锁起来了。可因莫名其妙地用钥匙打开笼子,不明白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大门也毫无障碍地推开,她刚要走出去,有人的动作更快,一把拉开她面前的大门。
可因愣了一下,抬头朝人看去。
一个戴着眼镜的、有着夸张山羊角的白发恶魔。
“瞧瞧是谁,这不是我们的新女主人吗?”白发恶魔恶意地咧开犬牙,高高在上地垂下眼皮俯视她,嘴里说着女主人,态度却可以说得上随意,甚至有些不屑。
“听说米迪亚大人被魅魔勾引了,心甘情愿养着两个不是他的崽,可你也不像魅魔啊。”他上下打量,很没有礼貌,“你什么种族的……等一下,你是人类?”
可因:“……”招呼还没出口,又被她咽了回去。
当做没看到吧。
“诶诶,你关什么门。”恶魔一脚卡在门缝里,“我可是被加急喊过来的,你摆脸色给谁看呢。”
可因回头:“你是……?”
他得意洋洋地推了推眼镜:“你的,孩子的,老师。”
为什么眼镜这种东西,在克莱恩先生脸上就好看,在这个人脸上却那么不顺眼呢。
她学着迦兰挂上一个虚假的笑容:“那就谢谢您了,但它们还在睡觉,老师可以先去找它们的爸爸。”
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爸爸?你觉得米迪亚大人会把杂种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告诉你,米迪亚大人是血脉纯正的恶魔,是八区的首领,只要他想,动动手指就能把你碾死,你除了是个珍稀的人类,还有什么值得大人停下来看你一眼的地方?别痴心妄想了!”
确实,她除了人类这一身份,什么都没有,连字都不认识。
可因虚心接受批评,认真地点头:“你说得对。”
想揭穿她丑恶的嘴脸没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恶魔:?
“你知道就好。”他干巴巴地说着,又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夸张的山羊角上金属配饰叮啷响。
“哦?知道什么?”
熟悉的声音插入两人的谈话,可因眼睁睁看着趾高气扬的恶魔像是冷不丁被泼了盆冷水,浇灭了嚣张的气焰,眼里充满了惊恐,战战兢兢回头看去。
“大、大人……”
他口中尊贵的大人弯着眼角,看起来在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来,小乖雀。”他朝自己摊开掌心,可因鬼使神差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就听到他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喜欢这个老师吗?”
山羊角恶魔身体顿时如筛糠般发抖,腿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可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抬眼看着有些不正常的米迪亚,模棱两可地回答:“克莱恩先生戴眼镜更好看。”
“嗯,那就这样。”他捻起她的额发,猩红的瞳孔森然冷冽,“有点长,该修剪一下了。”
漆黑的影子立刻把山羊角恶魔团团围住,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呼喊就被拖入黑暗,他们视线接触的最后一眼,是他绝望恐惧的眼神。
可因歪了歪脑袋,比起陌生人无法出声的求救,现在她更在意维希去了哪里。
米迪亚放开她的头发,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的小奴隶在厨房,要一起去吗?”
“维希不是奴隶。”
他哂笑,对她的反驳不置可否。
不管在她心里是不是,黑暗精灵永远只是一个低劣的奴隶种族,她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刚才路过厨房,看他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你现在过去。”
可因:?
他有秘密了?
“还去吗?”米迪亚在一旁煽风点火。
既然他不想暴露秘密,那她也就摇了摇头:“不去了。”
“不好奇?”
“好奇的。”
他俩眨巴眨巴眼睛对视,米迪亚最先噗嗤笑出声。
“小乖雀,你真是太有意思了。”他笑着说,“不去他那里,到我这里来也一样,刚好找你有些事,跟我来。”
有了他在身边,可因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狐假虎威,再没有人拦着说些耀武扬威的话,反倒是见到和首领牵手的她时,恐惧的情绪里多了一分诧异。
穿过尖顶高塔的连廊,他把人往一只兽人面前一放。
他指着可因说:“今晚宴会的主角,我的小乖雀。”
猫头猫脑的兽人恭敬垂尾。
可因眼睛一亮:是真的小猫咪!
“先弄两件试试看,让她挑最喜欢的一件。”米迪亚随意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被量了身高叁围。
绕自己跑来跑去的猫咪就在眼前,可因的眼珠子黏住那双薄薄的透着粉的猫耳,攥紧拳头忍住摸上去的冲动。
太可爱了。
好想摸。
她的眼睛不停地在猫咪和米迪亚身上徘徊,猫猫的毛绒尾巴弯成勾人的S,勾子一样把她的心都勾出来了。
米迪亚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笑着拍拍自己大腿:“量好了吗?量好了就到这里来。”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过去,他长臂一揽,捂着眼睛把人安置在自己怀中。
“家里不是有两只了吗,还是自己的,外面的就那么诱惑你?”
可因扒下他的手,仰头看他侧脸:“我不嫌多的。”
“好吧,贪心的人类小姐。”挠着猫咪那样挠她的下巴,米迪亚忽然说,“但我嫌多。”
猫型兽人毛骨悚然地背后一寒。
可因撑着他的肩膀亲了一口那瓣凉薄的唇,噫,怎么酸酸的。在他做出别的事情之前立刻跳下去,拿过猫咪手里的裙子:“我先去试!”
米迪亚摸了摸仍旧带着余温的唇瓣,不温不凉地哼了一声。
裙子居然是笨重繁杂的贵族小礼服,可因习惯了白色衬裙直接往身上一套的穿法,拿着这些七零八落各有作用的小衣服不知所措,和猫猫兽人面面相觑。
还是猫咪打破了尴尬:“小姐,我帮您穿上,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去改。”
可因两手一摊,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形衣架子:“谢谢你。”
猫猫兽人拼命摇头:“不、不用,小姐,您最好什么话都不要对我们说。”
她重复了一遍:“什么话都不能说?”
“是的,小姐。”猫猫想起什么,瑟缩了一下,低声提醒,“新来的那位恶魔教师,他……”
米迪亚的声音远远传来:“加快速度,这才第一件呢。”
帮她缠腰封的手颤抖了一下,立马噤声了。
可因后来怎么也撬不开它的嘴,好奇得抓耳挠腮,匆匆试完衣服后又跳回他臂弯里,与当事人本人细声耳语。
“你把那个老师怎么了?”
“给了一点小小的惩罚。”米迪亚轻飘飘揭过这个话题,揉着她的后腰,“选好了吗,选好了就该回去了。”
行吧,他不想说。
回去的路上几乎没碰到任何人,走廊空荡荡的,深处晕染着漆黑,仿佛黑洞洞的深渊。
“维希还在忙吗?”
“是啊,他还在忙。”
可因牵着他凉凉的手指,内心隐约冒起咕嘟咕嘟的不安泡泡。
“他在忙什么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因更疑惑了:“你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米迪亚顿了顿:“说得对,小乖雀,我和他的关系一点都不好。”
然后又说:“不过这次确实不能让你提前知道。”
不说就不说。可因报复似的捏紧交握的手,殊不知这点力气在他看来和蚊子叮没什么区别。
那只恶魔走在前面,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你要是无聊,我可以和你玩。”
可因“啊?”了一声。
这人想到哪做到哪,停下脚步,猝然笑了,接着猛地一使劲,可因一下子被他拽得踉跄,头晕眼花地被抵在冰凉的墙壁上。
铺天盖地的吻落在额头,脸颊,裹挟着潮热的水雾朝脖颈移去,她的衬裙只有一件,拎起吊带往外一剥,轻易就褪去她所有的遮掩,露出花瓣内颤巍巍的花蕊。
环住他脖颈的手点了点他的肩胛骨,声音犹豫:“你……你要在这里吗?”
这里是一大片空旷的走廊,随时可能有人经过,而且空间又大,一点点声音都能引起共鸣,放大成近乎贴耳的回响。
回答她的是恶魔压抑欲望的低笑:
“当然啊,我的小乖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