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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2015年3月9日,陈徵30岁。
    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懒得见,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可是宋玉还是把他拉了出来。
    “徵哥,三十岁是个大日子,你得好好操办操办。”
    陈徵点了根烟,有些憔悴的眸子眨了眨,瞥了他一眼,嗤笑:“说得像要给我过六十大寿似的。”
    宋玉把旗下夜场里所有的妹妹都叫来了,唱歌跳舞,还有忙着给他俩倒酒剥果皮的,场子里热闹得很。
    两个胆大的钻进陈徵怀里,一左一右,一个喂他吃葡萄,一个举着杯酒等他,他没有推开,张开双臂,有种左拥右抱的意思。
    “徵哥,生日快乐,开心点嘛……”
    “是啊,妹妹们都想让你开心点儿……”
    陈徵垂着眸看向其中一个女人,缓缓勾起一抹笑,“宋二哥给了你们多少钱,命都不要了,嗯?”
    女人面面相觑,背景音乐声再过嘈杂也挡不住他目光里带来的寒意。
    “诶诶诶,徵哥,别吓到人家妹妹……”
    陈徵收回手,头抵在手上,闷着声,说:“送我回去。”
    “徵哥……”
    “不愿意?”陈徵起身,路过他身边,“钥匙给我,你好好玩。”
    “别别别,我送你回去。”
    陈老爷子寿终正寝后,齐繁就把陈家铲平,陈敏仪被送进精神病院,待久了精神再正常都开始不正常,天天念叨着要儿子要儿子,
    可是陈徵没有回去,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只是沉默着把杯子里仅剩的酒一饮而尽。
    尔虞我诈这么多年,突然大家都有了结局,就他没有。
    “你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对你的报应。”
    阮冬离开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诅咒,又更像是预言。
    他浑浑噩噩的每一天,都像是被困在牢笼里无能为力的饕餮,就连能梦到她,都是奢望。
    陈徵回到家,就把手机丢进了泳池里,手机甚至来不及最后一次亮屏,就彻底死机。
    他脱掉了所有身上物,把自己泡进了浴缸里,直至水淹没头顶,他也没有反抗。
    混沌之间,他仿佛看见了她。
    记忆中如出一辙,可是他看不清,梦里也这般看不清,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竟然能留作念想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陈徵,陈徵,陈徵——”
    她叫着他,好急切,可是陈徵说不出话,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向自己走近,忽地,她一用力,把他推出了光亮外。
    陈徵喘着粗气冲出水面,赤红的眼里尽是绝望。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能看见她,就能跟她远走。
    寒春,陈徵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头发还在滴水,可是他静静地任由泪流。
    2015年3月11日,陈徵的遗体在家中被发现,他穿得妥帖,静静地躺在床上,床边柜子上放着一瓶开着的安眠药,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他还是没有活过30岁。
    宋玉没有报警,只是忍不住在床头痛哭起来。
    房子永久封闭前,宋玉请人来把家中的物品尘封,清洁工问书房里的保险柜不知道怎么解决。
    宋玉循着脑子里的记忆,打开了保险柜。
    里边东西很少,躺着一枚已经设计镶嵌好的蓝钻戒指,和一张纸。
    算不上是一封信,字迹潦草,涂涂改改,可是宋玉一眼就看出了是陈徵的。
    ‘该怎么做,她才会嫁给我?’
    ‘叶琬沂,你名字好难写。’
    ‘长这么大,居然要为求婚感到发愁。’
    ‘算过了,3月14日,是个好日子。’
    ……
    宋玉看到这里,彻底崩溃,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原来他的离开不是突然的决定,是蓄谋已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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