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琬沂在客栈睡了两天两夜,中途醒来喝了几次水,还有老板送来的早餐,以至于没被饿死。
陈徵睡完就跑,她无暇顾及,把脸都埋在枕头里睡得天昏地暗,也难得这么一次疯狂,她睡得很深。
再次有陈羽消息时,她刚睡醒洗了个澡。
一看手机竟有叁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
她拨回去,不到两声,就被接起。
“你好,叶律师,我是陈羽,你在忙吗?”
叶琬沂顿了顿,随即反应过来,说自己在处理一些事没注意看手机。
她没给陈羽备注,陈羽留的名片在包里一直没被再次拿起过。
“叶律师,很抱歉冒昧打给你,但我想有些事情再跟你交待一下,方便见一面吗?”
“方便的,一会儿我去找您?”
“叶律师,你住哪里?我让钟叔送我过去就好。”
叶琬沂抿了抿嘴,还是报出了客栈的地址,接着就听见陈羽莫名其妙的轻笑出声:“叶律师,那一会见。”
外头飘着雨夹雪,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陈徵还算个人,如约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堆在衣柜里,吊牌还没拆。
她脖子上的痕迹还没消,选了件黑色高领,配上及膝的风衣,看起来除了神态还有些疲惫,没什么奇怪。
叶琬沂下了楼,打算在大厅等,碰上老板,被一阵揶揄:“哟,舍得出窝了?”
叶琬沂不好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她这几天不舍昼夜地补觉,甚至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
外头下着雨夹雪,陈羽照旧是坐着轮椅,钟叔一手撑着伞,一手推他,老板急忙迎上去帮开门,一阵劲风钻进来,叶琬沂寻得一丝清醒。
“叶律师,久等了。”
陈羽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模样,戴着一副银框的眼镜,笑意不达眼底。
叶琬沂给他沏了杯茶,也给钟叔沏一杯,才开口:“陈先生,客气了,我也刚到。”
“钟叔。”陈羽扬了扬手,钟叔就将文件袋递过来,“叶律师,这是我名下其他资产,你看一下,在我出国之前你能办完哪些赠予?”
“赠予……你要给谁?”
厚厚一沓,叶琬沂拿在手里觉得有些沉,应该是陈羽所有的资产。她不懂对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20%捐给福利院,10%作为你的代理费。其余就给小徵吧。”
叶琬沂眼皮子跳的厉害,她竟有些不敢翻开那个袋子。
陈羽好像看出了她的顾虑,笑得温柔,浅声说道:“叶律师,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小徵说,你是个靠得住的人。”
“我是想问,你……不给自己留点备用吗?”
陈羽眉眼带笑,柔声道:“叶律师,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是个废人,全靠家里人养着,才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我做这些,只是物归原主。”
叶琬沂愣了一下,露出官方的假笑,说自己尽量办好。
上一世陈羽腿是健全的,陈徵也说了陈羽腿没毛病,可他为何要给自己立一个残疾人设。
陈羽没多呆,一口茶没碰,就让钟叔推他离开。
叶琬沂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笑容止住,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回来了,一切相似又仿佛有所改变,但不代表凭她一己之力能改变什么。
“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笔墨纸砚?”
“怎么?圆珠笔不行?”
“写给长辈的,他比较看重这些仪式感。”
老板哼了一声,说:“笔墨纸砚可不便宜,借一次两百。”
“给你加一百,帮我磨个墨。”
老板挑眉睨了她一眼,“那你可得现结啊!”
“没问题。”
砚台是老板几代传下来的,奈何没人再喜欢用这种繁琐的东西,反倒荒废了,叶琬沂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绝对配得上它的价格。
“老板,你的墨好香。”
“那是,我的毛笔也很不错,上等狼毛做的,哎,只可惜,就是少了欣赏它们的人。”
就连纸都是上等的宣纸,老板虽然傲娇了些,但用材用料真是舍得下血本。
叶琬沂洋洋洒洒用行书写下一封信,简单封了个口,在信封上写下‘徐国峰亲启’。
“小丫头字写得还真不赖!”
“还是配不上你的东西。”叶琬沂笑意浅浅,“雨停的时候,能帮我去寄吗?”
“那是另外的价钱。”
“好,通通记我老板账上就好。”
“别啊!”老板拽住她的手,害怕她下一秒跑了似的,“我就想偷偷赚个私房钱,你别搞我了。”
叶琬沂捂着嘴笑出声,“那雨停了跟我去银行取吧?”
老板满意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信件:“你邮票没贴,地址还没填呢!”
“南城五谷区人民医院急诊科,老板赚了这么一大笔私房钱,帮我贴个1块2的邮票,当……封口费?行吧?”
“……行行行,服了你了。”
她和徐国峰一起回来,直至现在都没有与对方联系,主要是两人担心提前认识,会不会算破坏历史,本来这么做已经是逆天而行,谁都不想多生祸端。
可是陈羽这么一闹,她只觉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