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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执到最后,诸葛云河看到了刑堂大长老一剑砍了环叔的头,他就看到那脑袋滚落下来,滚在了桌子旁,那嘴巴还张开着,似乎还有没说完的话,眼睛瞪的很大,仰着直朝梁上的诸葛云河。
    诸葛云河身子一瘫软,险些从梁上直接掉下去。
    他死死的抱着那个柱子,背后早就湿漉了一片,杀了一个人之后还有两个不吱声了,但还是坚持倔强的很,刑堂大长老把他们带下去之后很快就有人上来清理环叔的尸体。
    诸葛云河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那边,也不挪开眼睛去,尽管受了惊吓,他还是这么死死的盯着,直到尸身被挪走,直到神堂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他觉得有力气从梁上爬回去,离开神堂,天已经黑了...
    家中奴仆已经找了他一个多时辰,等到的是恹恹的他,回到家之后,他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原本调皮活泼的他,一下子变的沉默寡言。
    也不恶作剧一起上学的人了,也不逃神堂里的课,长老们以为他长进了,变乖了。
    一个月之后,诸葛云河取得了神堂长老的信任,在一个深夜里,他放了当初那两个关着的人,还偷了神堂里的玺玉跟着他们离开了衡谷。
    四姓的族人到了诸葛云河这一代,他的金家只剩下他这一个独苗苗了,他是衡谷中唯一还保有萧家皇室血脉的人,因为他的祖上尚过公主。
    但他并不愿意去接受那些东西,如今的天武之主是夺了他们的东西,杀害了他们的亲人,所以他们要复国,要报仇,要把舒家人也赶尽杀绝,要夺回失去的一切。
    他不愿意看到因为这件事死很多人,年纪小的时候婆婆就告诉过他,衡谷的人太执着了,执着到最后都会忘了他们到底坚持的东西,好好活着和延绵才是对死去亲人最好的慰藉,终日沉浮于复国,还要死多少人才甘心呢。
    所以他逃了。
    这时候年纪还轻的他,觉得少了萧家血脉的他,少了玺玉中的宝藏图,衡谷的人就没有办法复国,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打仗,不会有人因此丧命,都还好好的活在衡谷中,而他,也能脱离他厌恶的生活方式。
    三个人马不停蹄一路逃到了关内,到了关内也不安全,稍作休息,他们直接是往恒安城的方向逃。
    当初和环叔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在天武已经生活几年,有一定的基础,饶是如此,为了确确实实的躲避衡谷的人,彻底的隐姓埋名,他们这一逃,一年才到恒安城附近,有了新的身份,落脚下来,这一年,诸葛云河十二岁,他改名为禇云河,云河二字是爹和娘给他取的,他不能丢弃。
    其余的两个人变成了他的叔叔,第二年,他参加了考试,十六岁那年,他中举,十七岁,他过了殿试,还是以前三甲的好名次。
    他从未想过要真的在恒安城隐姓埋名下来,躲一辈子,他用这样的方式混淆着衡谷派遣来寻找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高调的去参加科考呢,即便是名字中有一样的,五六年过去,他早就大变了模样,而衡谷的人,最初也没想过要到恒安城来找人,这边动静太大,会引起舒家人的注意。
    十九岁那年,禇云河成亲,娶了当时比他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的范侯府的嫡小姐,他就是以这样大咧咧的方式出现在众人视线。
    不躲藏,他就是个孤儿一样的人,有两个异性叔叔,如今也都身故了,不怕人查家族,反而用他的聪明才智,在朝中逐渐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喜欢这里的生活,喜欢这样的无拘无束,更喜欢舒家治理下这样的天武,他并不仇视舒家,百年前是怎么样一番情景他也翻阅过很多书籍,若是没有舒家,也会有别人起来反萧家,当时已经是民怨载道,而四大家族的人,怎么会对这些有深切体会呢...
    几年过去,他有了两个孩子,而衡谷那边前往寻找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担心万一有一天找到了,他死不要紧,玺玉不能被找到,里面的财宝不能寻找,衡谷永远不够钱银来充沛军力粮食。
    所以他在两个孩子身上分别刻了印记,并且让他们背诵印记上的二十字预示,外人看不懂,会以为是什么烙印而已,继而把玺玉藏在了书房内的底下暗室中,整个府邸的格局,都是他精心布置,就是为了保证东西不被找到。
    长女还算乖巧,儿子和他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禇云河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不知是谁的建议,衡谷的人直接派外奴人前来刺杀皇上。
    几番交手,他无奈之下以少主的名义和那些外奴人联系,没办法要求他们不再行动,但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他护着皇上躲过了不少的刺杀。
    而找寻了这么多年,他的行踪,也暴露在了衡谷派出来的人眼底。
    甚至是朝中都有人被衡谷的人收买。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只要外奴有一次成功,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会即刻下手,但他没有办法,他唯一愧对的是要陪着他一起去面对这一切的妻子和孩子。
    他不是圣人,所作的决定必然有所利弊,但他始终不曾后悔离开衡谷。
    只是一切来得太突然,预料之外皇上昏迷不醒,禇家被抄,他被斩首,临死前的那一刻,他心里惦念着妻子和两个孩子,眼前忽然出现了衡谷时所住的院子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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