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抽手放到怀里,掩盖之下的双手拳头紧握。
若是走的近了,细看还能发现她没办法克制住微颤的嘴唇,牙关紧咬,一松口就怕会停不住抖动。
一会儿,铜镜中的眸子由悲转韧,褚芷聆的神情渐渐有了变化,她要找到弟弟...
褚芷聆坐在梳妆台边上很久,身后的宫嬷嬷和宫女站在那,看了沙漏算着时辰,其中一个宫嬷嬷眉头一皱,低声吩咐宫女出去。
已经很晚了,皇上还没有过来,前面的喜宴应该是要结束了才对。
另外一个宫嬷嬷则看着褚芷聆失神的样子,以为她是心念着皇上怎么还没来,低声劝道,“娘娘,皇上就快过来了,您还是先回坐。”按说宫规,皇上未到皇后自己掀开红帕是有失礼数,不合规矩,可皇后非要如此,哪个宫嬷嬷会傻到坚持宫规得罪皇后,也就是低语劝着,褚芷聆不语,这宫嬷嬷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以便到时候能随机应变。
不一会儿,外头有了动静,宫女匆匆入内,和守在门口的宫嬷嬷低语了几句,宫嬷嬷脸上一喜,快步过来对褚芷聆说道,“娘娘,皇上来了。”
怀里的手一揪,褚芷聆下意识的朝着门口望去,一抹身影出现在了那儿,身子遮住了门口处的光,全衬在了他的身上,褚芷聆仰头看那一张脸,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
她只真的克制不住,她甚至快要克制不住张口喊他的名字,可硬生生的憋在了喉中,褚芷聆快速的低下头去掩饰,泪水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舒季清伸手,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了出去。
褚芷聆不敢抬头,怕泄露出一点半点的情绪,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之后没了声音,褚芷聆只看到他红色的喜袍,亮的刺痛了眼。
“沫楹,你在哭什么。”舒季清略微清冷的声音传来,这喜袍从她的眼前消失,踱步到了窗户边,褚芷聆这才抬头,他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语调呢喃,“你是不是在想,今天和朕成亲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褚芷聆只看得到他的侧脸,眉如墨画,微微皱着,深邃眼眸中透出的悲伤神情她从未见过,他仿佛是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低喃重复了刚才说的那句话,身后的她泪流满面。
“等朕醒过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她跳崖的消息,沐楹,到死朕都不能为她寻回尸骨,要让她做孤魂野鬼。”
褚芷聆心中一阵急切,脱口而出,“她没有死。”
舒季清转身看着她哭成这样,也不觉得奇怪,眼底一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没错,她在朕心里活着。”
褚芷聆的眼泪掉的更汹涌,她紧咬着嘴唇说不出口,回忆里耳畔是施丞相说过的告诫话。
在舒季清看来,她这是在与他一起悲伤。
把她从梳妆台上扶起来,褚芷聆的手还在颤抖,舒季清把她扶到了床边坐下,瞥了一眼放在盘子里的酒盏,拿起来倒了两杯,一杯地给她,却没有交杯,只是一口饮下,把杯子放到了盘子里,看着端着酒杯神情有些愣住的褚芷聆,舒季清笑了笑,“你放心,朕不会碰你,你是她最要好的姐妹,朕也不会亏待你。”
手中的杯子微斜了一下,酒杯中的酒随之晃荡,褚芷聆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听到这样的话应该高兴,却酸楚的很,应该难过,却泛着些欣然。
“那皇上您去哪里。”褚芷聆以为他要走,舒季清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也不喊人进来伺候,挂在了架子上,回头看她眼睛桃红,又有些疑惑的样子,“朕哪儿也不去,新婚之夜,应该留在这里。”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刺针,把放在床上的白绸拿过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在手指间滑了一下,腥红的血冒出来低落在了白绸上,褚芷聆神色微微变,忙起来拉着他到了桌子旁边,用手按住他的伤口,按了好一会儿,这才端了水过来小心的擦伤口周围的血迹,继而找出放在柜子里的伤药给他涂上,渗透一会儿才拿纱布包裹起来。
舒季清低头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嘴角微扬回忆道,“她也会这么做,曾经刺伤了手,她说,要按住伤口先止血才行,是像这样包扎,她还喜欢扎出花来。”
低着头的褚芷聆手一抖,绕着纱布的双指在那儿顿了顿,没有再习惯性的回绕,而是绑了一下就松开了手,把瓶子放回去自然着神情,“褚姐姐确实说起过,臣妾就学过来了。”
“她就是那样,觉得好的会忙着分享给身边的人。”舒季清毫无保留的在褚芷聆面前怀念,她们是好姐妹,她们知道她们之间相互喜欢的人,她们之间没有秘密...
气氛沉寂了一会儿,新婚之夜应当做什么,而他们却是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不远处的榻上聊天,后来舒季清直接是在卧榻上睡了,高大的人躺在那儿,还微蜷了身子,若不是此情此景,褚芷聆或许还会觉得有趣。
熄了灯,褚芷聆躺下,静静的看着床顶,脑海中一半清晰,一半混乱。
清晰的是她要演好施这个姓,当好她的皇后,和皇上鹣鲽情深;混乱的是,她要如何查明褚家的事,如何把弟弟找回来,她身边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而她清楚一点,今天过后她的身边会有很多监视她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