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住下来?还没公证先度蜜月吗?那我是不是要买一盒保险套?家庭号?」
我睨了他一眼,才意识他已经成年了。
「怎样?都来法国了,至少要跟我度过几个浪漫的夜……」
「闭嘴!」
「呵呵,害羞了?」
我站在货架前挑选零食、日用品,明明刚到异国,却因为熟悉的人陪着,感受到久违的生活感。
陆藏站在红酒柜前挑酒,那身影跟我记忆中的少年已经不同了。就在我感到陌生的瞬间,他的目光再次落入我眼底,依旧是我所熟悉的笑容。
明明是天使,怎么能说他是犯罪证据?
再怎么不想见面,也没必要那么残忍……
还是说,只有这么残忍才能让双方都放弃修復一段不幸的关係?
「你现在还酗酒?」我走到他身边碎嘴道。
「你来之前是喝得有点多……」他轻描淡写那段我不知道的日子,随即又望着我解释道:「今天买这些是要配牛排、配海鲜、庆祝你真的要跟我结婚的粉红香檳……」他一罐又一罐放进购物车。
「你出国后都自己煮吗?」
「嗯,不过我也很久没好好吃饭了,边哭边吃什么都不好吃……」
我只是望着他,深深地望着他。
他扬起嘴角吻了过来。
「唔,欸!」我张望一阵,怕路人投射异样的眼光。
「广场上一堆情侣放闪,我们这样根本没什么。」陆藏轻笑几声。
「你已经适应这里的风土民情,我还没!」
「多亲几次就会适应了!」他说完又把脸凑过来。
「不买了,我明天回台湾好了。」
「不可以。」他把我困在他和购物车之间哀求道:「至少住个三天吧,我那么想你,你忍心明天就走?」
他不只长高了,某种天分也跟着进化了。
到底是谁啟发他这种软硬兼施的撒娇方式?
「你降落在这片土地的瞬间,就应该明白你已经摆脱不了我了。」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差点以为那封信是偽造的,都是把我引来的圈套。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不禁喃喃道。
「嗯?」他俯身想听清楚,我一掌往他下巴推去,他整个人往后倾。
「凭你也想困住我,再练十年吧!」我哼哼笑道。
「……。」
晚餐时间,他在狭小的厨房准备。
背影跟在我记忆中的陆藏重叠了,他还是原本的他,我们也还是我们,心里却好像经歷了某种巨变。
「南法燉菜配台式牛排麵。」他端着两盘东西到我面前,我倒一杯红酒给他,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害羞地回避对视。
「情侣喝红酒是性暗示?」我困惑地问。
「噗!」他喷了半口红酒,染红白色茶几也喷进我们的晚餐里。
「我没有要暗示你什么。」我淡淡地澄清。
「我又没说什么!」他急忙拿纸巾来擦桌子:「不过我已经成年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不会被警察抓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别发出老人的感叹好吗?」
「我就真的是老人,你有意见?」
「没有。」他喝了一大口红酒,想起什么似的轻呼:「啊,我不能喝醉!」
「你会发酒疯?」我好奇地问。
「我只是在想,喝醉之后我应该会很想跟你做一些你没打算做的事。」
「没关係……」
「没关係……是可以做的意思吗?」他像是发票中了头奖地瞪大双眼。
「没关係的意思是,就算你现在比我高,也打不过我。」我微微笑道。
「也是……好久没挨揍了,真怀念。」
「怀念?」我举起拳头。
「怀念而已……不用特地再让我感受一次。」他放下红酒杯说道:「别再把我当小孩了。」
「我早就没办法把你当成小孩。」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真没喝过这么香甜的酒欸,台湾有卖吗?」
「等一下!」他抢走酒瓶嚷嚷道:「你趁我煮晚餐的时候喝掉这么多了?」
「不是说比水便宜,还怕人家喝?」我眨了眨眼,从刚才就感觉眼前有两个陆藏。啊,现在变成三个。
「夸张欸!不准喝了!」他又抢走我手里的酒杯。
「我是老人,哪有不准喝酒的道理?」我快狠准地把他的手抓过来。
「啊!干嘛咬我……啊啊、啊!」我只是轻轻咬,他却吓得拼命抽手。
「我又不会把你吃了,怕成这样?」我觉得有趣又多咬几下。
「等等、等等……不可以咬那里……哈啊、干──!」他气急败坏地喊:「席琼徽你这个疯子……」
「嗯?生气了?又没流血……」我蹙眉端详伤势,靠得很近才终于看清楚。
「不是说过我的手是敏感带吗?没有要做干嘛这样刺激我──!」他气呼呼地走掉了。
我把抢回来的红酒喝完,他还没回来。
只好往他消失的方向去找人,站在浴室外听见奇怪的低吟。
门上为什么多了两三个手把?
我随便抓住一个,拉开那扇门,想关心一下他在生什么气……
「啊!」他惊讶地望着我,我努力想看清楚,浴室却开始旋转。
「欸!」听见他惊呼一声,我好像靠在沙发里,疲惫地蹭了蹭。
「真是快疯了……你这样是要我怎么办……」他的声音变得好模糊。
-
非常安稳地睡了一觉,虽然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陆藏的侧脸,他看起来也睡得很好……
「嗯?」他睡在我身旁不意外,但是昨晚好像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是什么呢?
他煮的晚餐很好吃?这算在意料之中吧。
我站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国外的早晨景色,悠哉地走进浴室盥洗,浴室的景色突然旋转了起来。
不,是我记忆中的浴室在旋转!
啊!
啊──!
我想起来了……
我、我打开了这扇门!
陆藏他……
他、他没穿裤子!
记忆中的画面出现了两根、三根红红粉粉的……
噢不,那不是手指?
『你的腿居然比我白……』天啊,我摸下去了,而且那个手感还在。
『啊……』他惊慌地抓住我的手:『你这个疯女人,如果是别的男人早就受不了了!』
『陆藏……』
『干嘛?』
『我好像真的很爱你……』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大告白啦!我心目中的第一次不能这么荒唐!你为什么要趁我尻枪的时候闯进来发酒风?』
『你不要再说那种话……呜呜……我做了一个恶梦……』
『好、好,我以后会乖乖赚钱买水,不会再让你把酒当水喝了,你先起来让我穿裤子好吗?』
『你听我说,我梦见……我被埋在瓦砾堆里……』
他无奈的眼神如此真实。
他真的听我把梦说完了。
『这就是你把风衣收起来的原因?』
『嗯,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噢不,我还吻了他。
噢不……他竟然顺势把枪尻完了……耳边的喘吟和湿热的吻如此真实。
嗯,我还是今天就买机票回台湾吧。
趁他还没醒来先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