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灌了一口啤酒,微醺着质问他。
「原来我离职对你的衝击比我暗恋你四年还要大?」他侧头一笑,也灌了一口啤酒。
「不然你约我来吃烧烤不是要解释这件事情的吗?」
又倒满一杯,举杯欲喝,却是被他揽住,我眨着迷濛的双眼望他,突然发笑,「顾知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拉开他的手,将啤酒一饮而尽,随后伸手摸向他那令我魂牵梦縈的脸庞,自顾自问:「是那个成为最杰出校友回去给学弟妹当业师的那个菁英学长?还是那个在我亲戚面前讨好卖乖的高富帅男友?或是那个在同学会上英雄救美的老同学?又或是辞掉年薪百万的诈骗集团?」
「你醉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扶着我起身,拿出手机似乎想打电话叫车,我挣开他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指着他命令:「我不要!你不准送我回去!我不准你离开我!听到没──呕──」
「颖悦你还好吧?」
我压着胸口又是一阵反胃,头晕目眩地倒在他身上,接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不省人事。
醒来时,落地窗外的阳光透着米色窗帘撒入柔光,我抱着跳痛欲裂的头,好半会才起身,环顾四周是相当陌生的环境,宽敞整洁的房间,目光瞥过大门上贴着的逃生地图和加费服务正清晰地提醒着──
我被某人带来开房间了!
惊恐地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正穿着饭店的浴袍,并非是昨晚那套鹅黄色连身洋装。
昨晚的事情正如沙漏一丝一点地匯入我的脑海。
当顾知皓追出来后,他提议找个地方叙旧,然后我们到附近一间烧烤摊喝酒,喝着喝着……我似乎醉倒了,他好像问了我的住处,我却抱着他说什么就算是死也不让他离开,于是我就被他带来开房间了。
忆及此,我忙掀开另一侧床被,床上空无一人,甚至连两人昨晚缠绵的馀温都没有,我猛敲着自己额头,懊悔着自己居然酒后乱性,还让他给跑了!
下半身传来的痠痛正逼迫我回忆起昨晚那荒唐的一切。
「颖悦你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我明天──」
我将他推到墙上,扒着他的衣服,喃着:「顾知皓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要疯了!为了你,我还打给以前的大学同学问你的电话──呕──」
我似乎吐在他身上,却是不知羞耻地继续说:「你暗恋我又怎样……还想用一瓶香水让我加你三分?顾知皓你想得美!我就偏偏要你当那个永远少我三分的第二名……让你只能追着我跑……」
「好,我愿意永远当那个少你三分的第二名──」
「不行!」我将他抵回墙上,又开始脱他的衣服,「我不准你追在我身后,要是你又跑了该怎么办!」
「颖悦你醉了,别闹了,我扶你去床上睡。」
他抓住我的双手,将我抱到床上,我藉着酒胆,伸手将他也拉上床,不给他反应时间直接跨坐在他腰上,指着他的鼻子胡言乱语,「顾知皓你不是说你暗恋我四年吗?那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睡了我?啊?你说啊!顾知皓你为什么不睡了我!除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说着,我开始对他起手动脚,一下子是脱他上衣、一下子是扯他皮带。
「方颖悦你真的醉了!」他抓住我双手,翻身反将我压在身下,威胁道:「你在这样,别怪我把你绑起来!」
我噗哧一笑,欣然接受,「原来你喜欢这种的呀!」
他似乎也等不及了,直接脱掉上衣,我起身拍手叫好,「顾知皓你终究是逃不过我手掌心的!来吧!我愿意!」
我张开双臂,满心期待地等他扑上来,却是闭眼等了数秒都没反应,睁眼却见他光着上身往浴室走,我只好扑上去掛在他身上,缠着要他别走,将唇贴在他耳边说:「知皓……我愿意……」
都勾引到这个地步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持得住,赖在他怀里,任他将我抱回床上,可谁知就在我闭上双眼准备迎接他的到来时,他却穿回上衣欲走,我气得拿枕头丢他,趁他转身时,开始脱我自己的衣服。
哼!脱不掉你的,我脱我自己的总可以了吧!
我将裙襬撩上,从头上褪去,又伸手欲解内衣,他果然忍不住了,直接上前握住我的手,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这种令人翻白眼的拒绝。
我直接伸手勾住他后颈,脚也毫不客气夹在他腰上,如章鱼牢牢吸在他身上,又说:「顾知皓你搞清楚,我们都是快三十的成年人了,能不能做点大胆一点的事情……不过是上个床,别搞得跟结婚一样好吗?」
他躲开我吻上的唇,试图拒绝,我拋开动之以情的手段,直接用男人最无法抗拒的激将法,在他耳下轻轻吐着气息,娇笑着引诱:「拿出你离职的勇气,别有所顾忌。」
果然他有所动作,一把扑我上床,用着俯视的角度望我,那目光中的情绪我只取其中一点星火,开始搧风点火。
「知皓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是不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看得太重的人,我总觉得一旦放得太重,就容易失去,所以大学我不跟任何人交好,甚至是和我分组作报告的孟欣,我也从不把她当成是能交心的对象……
而我也一直对于那些追着我跑的男生视若无睹,更何况你还只是个输我三分的第二名,我又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
但当你以男朋友的身份陪我出席家族聚餐那刻开始,我就再也无法无视你了,你是那么耀眼、那么自信,我真的很后悔当初没将你放在心上……
你说你离职了,我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我在意的不是你失去了那样令人羡慕的职位,而是我知道你肯定也有──」
他大概是觉得我话太多,直接吻住我,而这个吻便如一把剪刀彻底将我们的理智线剪断。
之后如何的翻云覆雨、如何将床单滚得炙热煽情、又是如何满足得相拥入眠,我并不打算再细细品味,他现在就是个想睡后不理的渣男!
虽然是我勾引他的,但他有委屈到需要逃跑吗?我愤恨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床,咒骂了几句。
「看来是彻底清醒了?」
我惊讶望向浴室,见他用浴巾擦着头发走来,瞬时心跳超速,退了几步问:「你还没走阿……」
他从热水壶倒了杯水走至床边,「先喝杯水。」
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喝了几口才发现他只用浴巾围住下半身,顿时被呛得连咳不止。
「没事吧?」
他伸手轻拍我后背,我吓得退开忙说没事,见他套上浴袍,才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昨晚?」他绑着浴袍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才转身说:「昨晚你喝醉了,所以我只好送你来住这里住一晚。」
「就这样?」我下床,走至他面前又问一次:「就只是这样?」
「对。」
他躲开我的目光,像极了那些不想负责的渣男,我顿时火大,我又不需要他负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一夜情这种事情的接受度也都很高,可是他现在这态度是怎样?想跟我划清界线?
「你前女友喝醉就会断片?」
「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伸手拉住他浴袍领口,瞪着他说:「不好意思,我就算喝醉也都记得昨晚我们做了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说我不记得。」
「顾知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揪着他质问:「你这是连承认都不敢?」
「不是。」他拉开我的手,浅声应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承认我会当不记得。」
「我不想承认?」我冷笑一声,「现在是谁不想承认?」
叮咚。
「你该不会还找了个女友来演一齣抓姦戏码吧?」我望向房门方向,转回瞪他。
他撇下我逕自上前应门,没几秒走回递给我一个纸袋说:「你的衣服送洗好了。」
打开纸袋还真是我昨天穿的那件洋装,我尷尬咳了几声,硬是道了声谢。
他走向沙发套上衣裤,穿戴好后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房间钱我已经付过了,你可以再休息一下。」
见他还真要走,我跑上前拦住他,「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他一副『你还想怎样』的表情,我顿时怒气攻心,连带语气也好不到哪,「顾知皓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昨天还深情款款说暗恋我,今天就这样走人?还是你本来就只打算和我上床!」
「『不过是上个床,别搞得跟结婚一样好吗?』这不是你说的?」
他这无所谓的样子是还没让我吐血,却是如把盐撒入我双眸又咸又涩,我别开目光,走回床边背对着他,又不甘心地说了一句:「算是我看错你了!」
「你还真是看错我了,我现在的确不是那个能让你带去炫耀的男人了。」
我压着从胸口想衝上喉间的委屈,尽可能理性解释,「我承认我一开始是真的只看中你的外在条件,但现在我很确定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非那些肤浅的东西!」
他并未转身,仅是问了一句:「我现在就只是个无业游民,还能让你喜欢我什么?」
「我就问你顾知皓还是不是那个想用一瓶香水就想让我加分的第二名?」我将压抑许久的哽咽全融在这句话语里。
「颖悦……」他转身见我落泪,一时有些无措。
「我那样说还不是想激你!你竟然还当真!」我又哭着说:「我就只是想把你骗上床,不想让你离开我而已!有那么难懂吗?」
他将我抱入怀中,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喂顾知皓!」我垂着他胸口。
「嗯?」
「当我的终身男友吧?」
他却笑,「你不介意我是诈骗集团?」
「那你介意我是个整天想创业的白日梦阿姨?」
「没关係,」他抚着我后背,「就算我是无业游民也有本事能赚钱投资你的梦想。」
既然他这么有诚意,我自然是要得寸进尺了,「少来了!你永远都是那个只能追在我后面跑的第二名!」
──andtheywereaffianced
「你确定不用我再演高富帅那一套?」
「对啦!是要问几次?」我好笑地望他,「怎么?你害怕?」
「我是没差,反正我有的是方法收服你家那些长辈。」他伸手捏捏我鼻尖,打趣说:「倒是你没有了我这个面子,能抵挡得了他们?」
我深吸了口气,佯装认真地问:「存摺带了没?」
他郑重点点头,「当然,而且我还带了放大镜可以让他们在数几位数的时候看得更清楚。」
「那既然你那么喜欢炫耀,不如我把你介绍给季茹表妹吧?」
「我才不要!」他笑着将我揽入怀中,「我现在可是要和老婆一同创业的有妇之夫呢!」
「谁是你老婆?」我推了推他,轻哼一声:「连求婚都没有。」
他赶紧摀住我的唇,「别把等一下的惊喜说出来。」
「顾知皓!你该不会要在待会的聚餐上求婚吧?」
「就说别说出来了!」
「顾知皓你要是敢在等一下的聚餐上求婚我绝对揍你听到没!」
「我都敢暗恋你四年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绝对不要!」
……
喂,顾知皓你到底为什么要离职?
『我只是不想再过那样一成不变的日子。』
你这未免太任性吧?
『或许吧,但我不想等到我不任性的时候才后悔当初该任性的时候不任性。』
这样说也没错,一辈子很短,别把韧性浪费在以后会后悔的事情上。
『反正我现在只知道,我把我的终身都投在你身上了,顾太太。』
《第十瓶香:终身男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