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会议室后,月季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场面试彷彿抽乾了她的精力,连走路的脚步也变得虚浮。
走没两步,忽然有人拉住月季的手臂。
「啊!」月季惊叫一声,对方随即捂住她的嘴巴,免得引起旁人的注意。
「不要吵!是我。」那人把食指放到唇前示意安静。
「流水?」月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个在石桥上消失的神秘少年,此时竟然出现在红玫瑰中学的校舍里。
「跟我来。」流水谨慎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被人看到后,马上把月季带到庭院去。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洒落在地上,形成交错的树影。石砌小径两旁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几朵小白花在树下随风摇曳。
「流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月季忍不住问道。
「看不出来吗?我是这里的学生!」
月季这才留意到流水身上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还戴着领带。上次见面时,他穿着休间的运动装,没想到换上校服的他,看起来颇有书卷味的。
话说回来,原来他就在红玫瑰中学唸书?这么巧合?
「流水,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月季急忙抓住流水的手臂,生怕他又会突然走掉。
「先不要说这个,你刚才在学校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人?」
「吓?」月季一头雾水。
「有没有人跟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你就最奇怪。」月季嘀咕道。明明应该是她发问才对,怎么是他反问她一连串问题?
流水轻轻把月季拉到身前,在她耳边低声说:「月季,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总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项鍊。」
「为什么要保护?我的项鍊到底怎么了?」月季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盯着流水。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你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们是同伴。」
「但我什么都不明白!」月季此刻的心情就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万分煎熬,却又得不到解脱。
「对不起,我现在要走了。」流水朝校舍望了望,正准备离开。
月季见状便焦急地拉住流水的手,脱口而出:「等等,你别走!如果我告诉你,我妈妈在空气中消失了,你会相信吗?」
两人互相对望,时间彷彿在这一刻静止了。
月季的心脏不受控地狂跳着,万一流水不相信她呢?他会不会也以为她疯了?
片刻后,流水面不改色地说:「我相信,因为那是事实。」
听到这句话,月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流水,她清楚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他们之间可能真的有着某种特殊的牵绊,甚至是……同伴?
「放心吧,我以后会再找你。」流水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转身往校舍走去。
沿路回到车站,月季整个人魂不守舍,还不小心在街上撞到几个路人。
坐上回程的列车,月季眺望车窗外的风景,脑里还想着流水刚才的说话。他说……
……「我相信,因为那是事实。」
当年安田杏消失的时候,只有月季一个目击整个过程,但为什么流水可以斩钉截铁地说那是事实?抑或是,他也曾经亲眼目睹有人在空气中消失?
可是,这些事又跟那条项鍊有什么关係?为什么流水要叫她好好保护它?
「嗨!」一道女声从对面座传来。
现在不是繁忙时间,车厢里只有零零星星的乘客。月季望了望周围,发觉对面座的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在跟我打招呼吗?」月季讶异地问。
「是啊。」那名少女答道。她那深棕色的短发,衬托着轮廓分明的脸孔,身穿黑色上衣和牛仔裤。她神情冷峻,不带一丝笑意。
「我们认识的吗?」
少女没有回答,月季只好尷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我们以前有碰过面。」
「你当然不认识我们,因为安田杏故意把你藏起来。」
月季的心猛跳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
「她只是想保护你,让你暂时远离那些麻烦事。不过,既然她选择把黄宝石项鍊交给你,就代表了要你承继她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月季忽然意会过来,问道:「你、你跟流水是一伙的,对吗?」
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瞳赫然变成幽暗的深渊。月季像是被催眠一样,身体无法动弹。
突然间,一团龙捲风凭空出现在车厢走道,把她们二人都吸进去。
当月季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飘浮在半空中、没有重力,彷彿置身梦境。
「啊!好痛啊!」
──是谁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孩,又好像是歷尽仓桑的老人。
「是树精灵。」少女面无表情地说。
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投影在她们眼前。
被誉为地球之肺的热带森林,动物表现得惊惶不安。参天巨树阻挡了阳光,使周围的气氛更阴暗。
一隻毛茸茸的大猩猩抓着树枝,低沉地开口︰「他们又来了。」
画面立即切换了。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类正在砍伐树林,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电锯声。
树精灵不禁痛苦地呻吟︰「啊!好痛啊!」
只可惜人类根本听不见,依旧无情地伐木,一棵又一棵大树应声倒下。机器运作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月季忍不住捂住耳朵。
下一秒,眼前的画面倏地消失了。
月季如梦初醒地坐在车厢中,对面座却空无一人。月季直觉那名少女跟流水是同一伙人,可是,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拥有超自然力量?
然而月季最关心的是,他们会知道安田杏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