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光墨镜罩着他的眼睛,额上一缕红发鲜艳。他穿着悬着一堆口袋和飘带的黑色冲锋外套,下身也是多口袋的宽松工装K,灰色的马丁靴银扣闪光。
在朦胧雅致的画展里,他这一身暗黑系的夸张风格冲击力极强,引得众人频频注视。
大脑哐地一下,时夏仔细观察他片刻,僵硬转过脸,身体默默靠近墙壁。
“你这里什么时候结束?陪我去中舍喝几杯?”
声音距离时夏几步之遥,她眼角余光甚至瞥见他走过来时,投在墙上的倒影。
“比不上你郑大少清闲,我这画展刚开幕,结束后再聚。”
画展主人陪在郑冠身边,语气含笑,丝毫不在意郑冠砸场子般的口吻。厅内游客见主人如此,纵使那个年轻人嗓门大没素质,也不敢出声提醒。
墙壁上的那抹影子掠近,时夏听见他马丁靴踩过地板的脚步声,肢T更僵。
“无趣。”
随意扫过一幅幅画作,郑冠觉得这些买票进来的也像个傻比,他拍了下画展主人的肩:
“走了,有空来中舍找我。”
中舍是本市有名的私人高级会所,入籍会费上百万,据说非企业家或金融家不得加入。
郑冠像一阵夏日热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时夏心跳骤缓,她想通了,刚刚自己根本不必紧张。即使与这种富奢豪贵的大少爷面对面走过,对方也不会看她一眼,直接视为空气。
原本打算向画展主人索要签名,如今看见对方和郑冠那种人厮混交好,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时夏匆匆赏完剩下的画作,向外走去。
在手机上订了网约车,时夏走向系统定位的上车地点时,屏幕弹出陈屿的微信,又来了一通赵青尧的电话,她都没有回复。
初冬的日光难得有些炽烈,射在脸上发烫,时夏抬起手臂遮住光线,在街边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思考离婚时家里的房子车子怎么分割。
不想继续住在新房里,她心里的想法倾向房和车都给赵青尧,而他支付她一笔相应的折价款。
她也是过错方,她也不清白,时夏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附近一声尖怒叫骂。
叫骂伴随着掀面而来的热流,她抬头,看见眼前极速驰来的银色跑车,司机额发飞扬,墨镜迎着日光,一抹红色在风中火焰般跳跃。
周遭好几道急刹车嘶叫,路况乱了,那一辆始作俑者却宛如鱼儿摆尾般,灵活游过车流。
银色超跑在时夏眼前一闪而过,尾气味重,她连忙后退,捂紧鼻子。
有司机探出车窗对着远去的跑车屁股吐口水,时夏见街面乱糟糟的,准备拨打网约车师傅的电话,
猛地又切回一道热风,闷住时夏的呼吸,余光瞥见有车轮在地面倒转。
“喂!”
时夏的身体轻微颤抖了。
敞篷跑车上,郑冠将鼻梁的墨镜g下一点,眼皮掀起:“大肚婆。”
刚刚瞥了这个站在街边的年轻孕妇一眼,莫名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郑冠开车经过她,越想越不对劲,又倒着开回来。
悄悄在衣摆上擦掉手汗,时夏低头看手机,佯装没听见转身就走。
不对劲,驾驶座上的郑冠轻锤方向盘,盯着孕妇侧面隆起的圆肚弧线,他平时没接触过孕妇啊。
孕妇——
脑海中某个画面转瞬既逝。
一个圆肚子的女人拿鞭子唰地抽过来,鞭尖触肉,他手背烧起辣意。
取下墨镜随手一扔,郑冠推开车门长腿一迈跨出去,盯着小孕妇越走越快、慌不择路的背影,冲上去按住她的肩膀。
“我不认识你。”
“你老公呢?”
两人异口异声。
时夏定定神,“你认错人了?还是有什么事吗?”
“装什么装?大肚婆。”扣住她肩膀的五指收拢,郑冠眯一眯眼睛:“就是你,我记得你的肚子。”
时夏脸色微白,一边捏紧手机,一边向周围的路人投去目光。
她颤声叫道:“人贩子——唔。”
郑冠眼疾手快堵住她的嘴,手心发暖,沾了她的呼吸。他心里极是嫌弃,皱着眉头道:
“你鬼叫什么?砸了小爷的生日宴会还想全身而退?闭嘴!”
有路人围过来,郑冠视而不见,快速顺利地把人强掳上车,随即关闭车顶,彻底隔离出一个密闭的车内空间。
满心报仇找乐子,郑冠劈手夺过时夏的手机,盯着锁屏页面问:“密码?”
惊魂未定的时夏挤在车窗边,又扭又按却打不开车门,她颤声问:“你想做什么?”
“密码。”
对于这个抽了自己一鞭子的女人,郑冠语气恶劣,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还怀着孕,他早动手了。
他冷笑:“我就算认不出你的脸,难道还认不出你的肚子?就你那个老公,抢了我兄弟的女人不说,还高乱小爷的生日宴,你说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