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再来一次?”严烟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自己有点蹬鼻子上脸。
薛子奇抬起手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回家再说,当务之急是收拾那个渣男。”
“算了。”她听见自己蚊子般哼哼的声音。
“严烟,你就是典型的窝里横,揍我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手软,柯以诚给你戴的原谅帽闪瞎了我的眼,你还心疼他?”
“我不是心疼他,我是觉得没有意义。你们打一架能怎么样?你把他打伤了,我们还得赔偿他医药费。这样最好,他绿了我,我以牙还牙。”
“你可真会安慰自己,这样还怎么当警察?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人民交给你?”
严烟拦不住薛子奇,眼睁睁看着他去隔壁店里买了大杯满冰的美式,牵起她的手大步走进店内,站在柯以诚面前,缓缓将那杯液体倒在他头顶。
咖啡液和冰块顺着柯以诚的发丝滑落,他身边女孩的尖叫声被薛子奇凌厉的眼神噎在喉咙。
严烟以前看过某部电影里说失恋是有味道的,人会根据味道而想起一个人,柯以诚在严烟的记忆里,高岭之花的芬芳是美式的苦和酸涩。
许是柯以诚心虚了,他只是将视线落在严烟和薛子奇牵着的手上,由着女孩帮他擦去脸上的狼狈,淡淡地问薛子奇:“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做错事的人是你,”严烟抢先开口,转头看向女孩,“妹妹,他有女朋友。”
“现在没有了,他不配。”薛子奇拉着严烟出门,临出门前狠狠撞了一下柯以诚的肩膀。
柯以诚的声音在背后传来:“严烟,你先冷静一下。”
*
白鸽在地上追逐着树叶斑驳的光影,远处有蝉鸣和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
严烟和薛子奇并肩坐在广场的长椅上,她垂眼看着手中的冰淇淋,嘴角下撇:“这家的冰淇淋一点儿都不好吃,好苦。”
薛子奇用她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是么?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口感绵密,甜而不腻。”
“国人好奇怪,对一个甜品最高级的评价是甜而不腻。”
薛子奇干脆把冰淇淋从她手中拿走:“算了,别吃了。”
她一点苦味的东西都吃不了。
小时候他们吃小卖部里卖的叁色雪糕,严烟会把白色和粉色的吃光,留下棕色的给薛子奇,薛子奇说他刚好就爱吃那个。
驯畦妈笑他们像姐弟,互补,她爱吃的东西,他不会碰,全都留给她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都有薛子奇替她收尾。
去薛子奇家蹭饭,薛子奇会把她喜欢的零食水果献宝似的一股脑塞给她。她喜欢吃什么,他都记得。驯畦妈说,那是他专门给她留的。
长大后她再也没有在薛子奇脸上看到过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事实是她再也没有被别人捧在手心里过。她越来越看不懂薛子奇,看不懂她的父母,看不懂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小时候的永远指的是时间,现在大家却说永远是程度副词,当下说的永远是在说明我此时此刻很爱你,爱到愿意说出永远。
一切都变了。
“薛子奇,你那么厉害能发明时光机吗?能不能带我回到小时候?”
太阳逐渐西沉,苍翠的树叶随风而落,薛子奇的侧脸隐在暮色中,回应道:“严烟,你太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