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叶苍澜会一副非常害怕他的样子?
如果说昨天傅念迟还能告诉自己,在对方眼中看到的紧张和畏惧是错觉,那刚才叶苍澜已经当着他的面发抖了。
……想不明白。
傅念迟郁闷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决定出门去转转,调整一下心情。
而卧房内,叶苍澜躺在床上,疼得整张脸都拧在一起。
常太医离开,婢女们守候在外,他只需要抬手碰一下旁边铃铛,就能将人唤来。
烫伤绝对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伤,没有之一。
叶苍澜只觉生不如死,虽然有被子给他挡住了大部分伤害,但他第一时间去关心了傅念迟情况,耽误了最佳时机。
“系统。”叶苍澜龇牙咧嘴地轻声喊道,“有没有什么止痛的法子,我要死了。”
【疼痛消除需要100成就点兑换。】
“换,快给我换!”
几秒种后,叶苍澜的表情骤然放松下来,终于摘下痛苦面具,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烫伤的胸口和手臂,沉闷几天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这就是圣痕,对吧?”叶苍澜手指抚摸着胸口烫出来的一排水泡。
【是的。】
“也就是说,有了圣痕,我就能百毒不侵,功力大增,不会突然丢掉小命了?”
【是的。】
“那还挺好,挨了这一顿烫也值。”叶苍澜叹了口气,他翻了个身,只觉后背和腰都在发痛。
整天在床上躺着,也挺痛苦的。
叶苍澜以半身不遂的姿态撑身起来,摇铃叫婢女送饭。
他又昏又饿,终于能够畅快吃上一顿了。
昭王身患重疾,不好沾油腥,一桌饭里面最有味道的,也就是那盘子糕点了。
叶苍澜吃掉两块,再将剩下的放进床底的盒子里,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终于填饱肚子,叶苍澜抓紧时间,做了一遍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活动僵硬无力的身体。
然后重新回床上躺下。
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
傅念迟一路离开了昭王府。
这是他穿进来的第四天,先前他在昭王府里,消化自己穿书的事实,一直没出过门。
傅念迟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万一那天真跑路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抓瞎。
他独自走在街上,不少商贩看到他,都眼神闪躲,赶忙将头低下。
傅念迟知道是因为先前傅四少的声名远扬,谁要是被他给缠上,可少不了一顿折腾。
亲身体验,才知道原主的名声究竟有多臭。
不过傅念迟也不在乎这些。
他只想尽可能把小命保住。
傅念迟一路顺着人流,走到了最繁华的主街。
京城的繁华有些超乎他想象,纵使寒冬腊月,仍有不少商贩在街边叫卖。
眼前景象可比什么古装剧里的画面真实精致多了。
傅念迟正想着要不要去酒楼里体会一下,肩膀突然被撞到。
“不好意思。”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侧身为对方让开。
撞到他的人是个皮肤漆黑,身形伛偻的中年男子,一枚古朴的玉石戒指从他袖中掉落,叮叮当当地滚到傅念迟脚边。
傅念迟俯身将扳指拾起,一入手他就知道这玩意儿大概不是寻常物件,沉甸甸的温润触感相当古朴。
他将戒指在手中握了下,大冬天竟然也不觉得凉,可能这就是上好的玉料吧。
“给。”傅念迟将戒指还给中年男子,多说了句,“这样的物件还是放在更保险的地方为好。”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男子躬着腰不断点头,一副不慎冲撞达官显贵的惶恐模样。
“无妨。”傅念迟没放在心上,重新迈开步子,从男子身旁走过去。
殊不知在他身后,伛偻男子脸上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他袖中的手握紧了玉石戒指,莹润的光芒从指缝间隐约透出。
面对从天山顶部开凿,能够孕育纯净灵力的万灵戒,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交还给了自己?
男子眉头紧皱,回头望向傅念迟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有没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没有认出这世界难得一见的稀世法宝?
不,没可能。
他可是占卜中提到的罪子,门宗里所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集体占卜三个月,甚至不惜冒着无法飞升遭受反噬的风险问寻天道,都只能得到完全相同的结果——
【罪子现世,天将大乱】
并且方位直指京城,按照占卜中的蛛丝马迹,他们又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大概确定罪子的身份。
“如何?”
声音自男子脊骨处传来,如果脱掉他外袍,就会惊讶发现,一柄剑正弯曲着贴在他后背上,和脊柱完全重合。
“大概是他。”苕昀剑仙面色凝重,对剑灵道,“能将万灵戒徒手拾起,未被强悍精纯的灵力冲撞,就说明他并非凡人。”
修炼到他们这个程度,能够对身边之人的心念状况有一定感知,自始至终苕昀剑仙在傅念迟身上感受到的,都只有平和。
况且他还提醒自己将要万灵戒放在更保险的地方,肯定认出了戒指并非凡品。
苕昀剑仙看得清清楚楚,在将万灵戒交还给他之时,少年将其在手中握了下,想必是在测试法宝的灵力浓度。
难道说……这样的法宝还无法让罪子动容?
苕昀剑仙眯了眯眼。
可真沉得住气啊。
“走吧,这一趟也算是确定了罪子身份。”
苕昀剑仙挺起脊背,一扫先前伛偻唯诺的模样,轻声道:“至于其他,还有别人帮我们打探呢。”
傅念迟在酒楼跟前站定。
他抬头望着顶层,在思考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
穿过来后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却也没有非常清晰。
还是进去看看吧,出来一趟,多少也领略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傅念迟正要进去,突然听见一道细微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老爷,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您行行好,赏我一口饭吃吧。”
傅念迟低头看去,那是个瘦弱的年幼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头发蓬乱,满脸脏污,只有一双眼眸格外明亮,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乞儿吗?
傅念迟不由得停住脚步。
进出酒楼的大都是富贵之人,却全都见怪不怪地无视了跪在门边的乞儿。
怪可怜的。
“你多大了?”傅念迟俯下身问道。
“我、我不知道。”乞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爹娘都已经死了,没人记得我生辰。”
这样啊。
傅念迟就要从腰间取下几文钱,突然间感觉鼻子一痒。
他侧过头,等待着喷嚏的到来。
面对的方向是酒楼边的一条清冷小巷。
只是傅念迟等了好几秒,鼻子的痒意到达顶峰却没能发泄出来,迅速地滑落,只留给他难以忍受的憋闷感。
得,没打出来。
傅念迟无奈地搓了搓鼻子,将脸转正,却发现小乞儿眼中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惊恐。
他愣了下,还以为是乞儿怕自己不想给钱。
“给你,拿去买点吃的吧。”傅念迟立刻将几文钱放在乞儿手中。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给对方一小块碎银,却又觉得这么小年纪的女孩如果被人发现得到太多钱,说不定会遭遇不测。
“谢、谢谢老爷!”
女孩朝他磕了个头,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攥着手中的钱跑走了。
这个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的世界啊……
傅念迟感慨一声,走进酒楼当中。
女孩一直跑进小巷,才停住脚步。
气度非凡的中年人从她身旁现身而出,面色相当难看。
“师父。”女孩完全不见方才怯懦的模样,将手掌摊开,“只是最普通的铜钱。”
“你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