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季元白很是无力:算了。
从一开始,这少年就对他,有着莫名的、超乎寻常的信任,明明自己夺走他灵根,害得他生不如死,可这少年对他却从不设防口口声声要报复他,要奴役他百年,做的,却都是维护他甚至保护他的事。
他本想着,拼着自爆金丹,和姓褚的同归于尽,就当一命还一命了,不想人没救到,反而又被他救了一回。
若这少年对他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好歹他自认还有底线在,可若他天性如此,对任何人都这般真诚善良,以后在这人吃人的修真界,如何生存?
原本他觉得百年太长,可如今却忽然觉得,百年似乎略短。
默然片刻后,道:方才那颗药,我会设法还你。
安然摆摆手:随便了。
季元白又问:你可知季兄他们有否
他当时背对着众人,正自爆金丹拼死一搏,并无余力关注其他人。
安然道:理应无事,褚无尽比我们先一步就被传送走了嗯,天黑了多久了?
季元白道:我醒来时就一片漆黑,到现在有七八个时辰了。
安然咋舌,也就是说他这一觉,最起码睡了十几个小时。
道:苍梧秘境不是只有白天的吗,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已经不在秘境了?咦,好像正在天亮?
天不仅在亮,而且还亮的很快。
就像一觉醒来,伸手将床头灯慢慢调亮一样,周围很快恢复成他入睡前的模样。
安然愣了愣,抬手一按巢沿跳了出去。
且季元白话未说完,见安然已经稳稳站在鸟巢外的树枝上,索性闭嘴,跟着跳了出来。
安然熟睡的时候,他曾想过到附近去探探,谁想整个鸟窝都笼罩在阵法之中,根本不是他如今的境界能够突破的,鸟窝本身更是坚韧无比。
安然深吸口气,他也算是经历过好几个世界的人了,却还是第一次体会这样的情景,树枝比马路还要宽阔,一片树叶就仿佛遮天蔽日,空气清新到每一口呼吸都是享受。向外看去,天那么高,地那么远,山那么小
啊安然将双手合成喇叭,向天空高喊了一声,没有回音,声音仿佛被传到了无限远处,安然继续大叫:啊啊啊啊啊啊
某些在身体积压了很久的东西,戾气、愤怒、迷茫仿佛也随着一声声高喊,飞到了无限远处。
季元白看着兴奋的像个孩子的安然,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却终究没有学着他的模样大喊几声,只靠在树上,含笑看着他。
见安然开始在树枝上狂奔,季元白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跟上,忽然神色骤变:凤非凤!
却是这小疯子,狂奔中竟直接冲出树干,跳了下去。
季元白想也不想,蹬着树枝加速向下跃去,耳中传来少年兴奋的叫声和笑声。
禁空领域尚在,以这样的速度掉下去,便是修真者体质不凡也是九死一生,更何况这小子还是个比凡人强不到哪儿去的炼气期。
虽然树够高,在他追上之前那小子肯定是落不了地的,但不幸撞到树枝下场比直接落地好不了多少好在这里树枝与树枝之间的距离,同样大的离谱。
笑声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季元白大骇,急急一脚踹在树干上,疾冲而下,待转过一蓬枝叶,便看见那小疯子正傻傻坐在一个鸟窝里,神情有点懵。
季元白松了口气,在安然身边落下,没好气道:好玩吗?
可怜他身受重伤,才稍有起色就这么一番折腾,如今隐隐又有发作的迹象。
安然点头:还行吧!
季元白好生无语,懒得理他,观察一阵道:不是刚才的位置。
安然知道他怀疑他们跳了一圈又跳回原点,点头道:也不是之前那个窝味道不一样。
又兴奋起来:不如我们一路跳下去,看看能见到多少鸟窝,怎么样?
季元白没好气道:不怎么样。
又忍不住道:你先前不是很沉稳的吗,怎么
提议被拒绝,安然好没意思的趴在鸟窝边上,拔了一根草,一节节掰断了向下扔,偶尔还吃一口,随口道:仇人也不在,徒子徒孙也不在,我沉稳给谁看呢!
季元白眼神微动,也学着他的模样去拔草,却还是和先前一般,看似柔嫩纤细的枝叶,在他全力施为下却纹丝不动,安然见状,随手扯了一根递给他,道:可香了,而且一点都不干。
季元白接过,离开鸟巢的小草,似乎比寻常野草还要娇嫩几分,轻轻一掰就断,季元白塞了一截在嘴里,竟是意外的美味,清甜香嫩,嚼起来半点残渣都没有,吞进腹中更是化作一股清流流转全身,感觉仿佛连伤势都好了几分。
问道:你确定这东西人也能吃?
安然看着已经将草吞进肚子的季元白,不确定道:你到现在都没事,应该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