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继准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照耀到的人。因为谭璟扬,他在吊儿郎当了这么多年后终于有了前进的目标,有了想为梦想和未来拼搏的决心和勇气。
你们都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娇姐摇头,痛心疾首道,你们哪里知道社会对于你们的压力将会有多大,别人又会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待你们?
我不在乎。继准小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别人怎么想、怎么看都跟我们无关,我只想要你和我后爸能理解,这就够了。
我不理解!娇姐厉声打断,你这兔崽子从小就让人不省心,这次就是脑子蒙猪油又犯傻了!我不允许你一错再错!
妈继准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娇姐说,你说过你只想我快乐的。
他说着,冲娇姐缓缓张开了手臂。
娇姐周身一僵,只觉得视线模糊中,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已经高出她许多的大男孩依稀又变回了当年蹒跚学步,咿咿呀呀喊着妈妈的臭小子。伸出两只白胖胖的莲藕似的胳膊,委屈巴巴地向她讨一个安慰的抱抱。
妈就是因为这世上的恶意太多,才有家人永远站在我们身后。继准抱住娇姐,将头垫在她的肩膀上,小声呢喃着,这是你教我的。
浑小子!臭小子!娇姐攥起拳一下下使劲打着继准的后背,王八羔子,兔崽子你就是想把你妈活活气死!
继准抿紧唇硬挨着娇姐不住落下的拳头,仍死死抱着她不撒手。娇姐的拳渐渐缓了下来,终是不忍心再往继准的身上揍。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瘫软在继准的怀里。
此时,楼道里传来了谭乐愉快的歌声。
哥、准哥!我回来啦!谭乐兴高采烈地打开门,在看到娇姐后先是一愣,欸?娇娇姨来啦?!
可屋中的气氛很快便让谭乐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就燃起了担忧。
哥?谭乐小声喊了句,怯生生地看看谭璟扬又看看继准,再看看娇姐,嗫喏着问,怎么了么?
谭璟扬闭了闭眼,低声说:你先进屋。
谭乐懵懂地点点头,再次紧张地望向红着眼、脸色苍白的娇姐,试探地拉了拉她垂在身侧的手:娇娇姨,是不是我哥惹你生气了?
娇姐有些失神地低头看了谭乐一眼,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谭乐用拇指勾住了娇姐的拇指,小心又乖巧地晃了晃说:我替他向你道歉,娇娇姨,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看着谭乐可怜巴巴地样子,娇姐的心渐渐软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摸了两下谭乐的头,对继准道:你跟我回去。
继准身体一颤,摇头向后撤了半步,眼神里带着防备。
娇姐难得见他那天王老子第一,自己第二的儿子露出如此怯懦的一面。此先的气焰减了大半。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徐徐吐出,尽量还是维持着强势的语气说:总要跟你后爸说一声,他待你不错。之后再看怎么办吧。
见娇姐有了松口的意思,继准的眼底顿时升起了跳动的光。娇姐将包又往肩膀上挎了挎,调头就要走。
继准回头又看了谭璟扬一眼,动动唇角,尽量扯起一抹笑。他抓住对方冰凉的手握了握,用口型说了句没事。
而后,便转身跟着娇姐一起离开了天水街。
此时的西城继准家,吕修霖刚好带了两瓶红酒来找陈建业。下午他开完会路过鹭鸶街,便到黑子的游戏厅里顺便看了看。两人现在多少有了些利益绑定,关系多多少少也有所缓和。
听闻吕修霖晚上要去陈建业那儿,黑子想着之前答应过娇姐要去家里坐坐的也一直没顾上去,就干脆蹭了吕修霖的车一起。
看着同时登门的两个小老弟,陈建业热情好客的魂就又给勾起来了。拉着他俩就上桌落了座,把酒言欢,非要一醉方休。
结果酒倒进杯里还没顾上喝,就见娇姐红着眼回来了,将门狠狠一摔。身后的继准低头耷脑,也一副蔫蔫的样子。
陈建业吓了一跳,赶忙从桌前站起来迎了过去,还没到娇姐跟前嘴上就已经开始哄:哎哟,怎么搞得这是!谁让我媳妇儿受委屈了?!
问你儿子去!娇姐凶巴巴地回了句,看到黑子和吕修霖后多少收敛了些,冲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来了。
娇姐。
嫂子。
陈建业悄摸瞄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娇姐,又回头看看继准,伸手在他脑袋上撸了把,小声道:看看,又给你妈惹毛了吧?
继准没说话,站在玄关的位置动一动不动。陈建业愣了下,平时继准这小子有的是办法把他妈从盛怒一秒变得喜笑颜开,今天是怎么了?
闹闹,来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