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恂嗓音清润,时而带着些冷意,唤‘姌姌’时,却格外温柔缱倦,像是绕在舌尖不肯轻易吐出来的缠绵。
谢临的声音却带着笑,是那种佻薄的笑。
他唤‘姌姌’时,自带一种熟稔的味道,仿佛和她认识很久了,能肆意掌控着对她的署名权。
两人僵持着,却突然传出一声突兀的‘咕噜’声。
谢观霜脸色爆红,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推,将谢临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谢临笑出声来,他额前有些细碎的发丝,笑起来时那些头发就跟着乱晃。
“你没吃早饭?”
谢临再次追上了谢观霜,脚步轻快地走在她身侧。
谢观霜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往前疾走。
“我带你出去吃早饭怎么样?帝都的早市很值得一去。”谢临偏头道。
谢观霜烦不胜烦,她压着怒火回道:“不用,谢谢。”
“你怕我?”
谢临又绕回这个老问题。
谢观霜装作听不见。
两人走得都很快,眨眼间就偏离了最开始走的原路。
迎面过来两个女子,迫使谢观霜顿下了脚步。
谢舒蔓和陈婉也看见了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
“哎,那不是我哥哥吗?他怎么在这里闲逛?”谢舒蔓挽着陈婉的手臂,语气惊讶。
离得近了,两人就看清楚了谢观霜的容貌。
谢舒蔓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暗叹:这女子生得好漂亮啊。
毕竟是七年时间,所有人的样子都变化极大。
这里面就属谢观霜最为颠覆,她还未长开时,身板又瘦又小,跟个猴子似的。
她那时候的长相最多算得上清秀,别人想夸她只能把那双漂亮的眼睛挑出来赞一声明眸。
如今她却如脱胎换骨般,整个人都过分美丽耀眼了。
“哥哥,你在这里干嘛?”
谢舒蔓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谢观霜,眼底带着些锋利的刺。
“你管我。”谢临敛了面上的笑容后,就显得有些阴沉不虞。
谢舒蔓气得冷哼,“谁要管你了!不要脸。”
她眼神转到谢观霜的脸上,慢吞吞地问道:“你是谁啊?”
谢观霜肚子饿的发疼,她低声回应:“谢观霜。”
谢舒蔓微扬的嘴角在听见她的名字后,瞬间就垂了下去。
她的目光猛然转变,极其不善地盯着谢观霜,冷笑道:“七年不见,你真是长变了呢?美得我都不敢直视了,难道你也要像你那个商户娘一样,往后就靠姿色过活吗?”
她言语中暗含的那些龌龊和阴暗让谢观霜瞬间冷下脸来。
就算谢观霜性子柔软,可她也是有三分气X的。
她张唇正要回怼谢舒蔓,身旁的人却抢先一步出声了。
“谢舒蔓,这就是你的礼仪和家教吗?看来我要让母亲再给你请个老师来好好学学规矩!禁闭关一个月都不够吧,得关到过年去了。”
谢临的语气冷如寒冰,他心底厌烦,懒得再停留,直接拉着谢观霜的胳膊,绕过两人往前走去。
谢舒蔓被谢临骂得脸色青白交加,她转身瞪着谢临的背影。
大吼道:“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谢临,说我之前看看你自己以前做过的荒唐事吧!”
谢舒蔓真是要被谢临气死了。
她的亲哥哥!居然帮着谢观霜那个贱人说话!
陈婉一直没有出声。
她看谢舒蔓气得穴口直起伏,才轻声安抚道:“好了,有什么可气的?你确实不该那样说。”
“我说的又不是假话!顾娴秋不就是靠脸勾搭上我爹的吗?出卖色相的母亲生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你刚才没看见吗?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的那股子魅色,指定也是个会勾引人的!”谢舒蔓呛声道。
陈婉听她劈里啪啦说这么一通话,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那你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这么说,更何况谢临表哥还在一边站着呢。”
“他站着,他站着就更应该帮我!该死的谢临!真是好赖亲疏都分不清了!气死我了——”
谢舒蔓恶狠狠地踹了几脚路边的花盆。
花盆咕噜着倒在地上,碎瓷的声音让陈婉抿紧了唇角。
她满脑子都是刚才谢临维护谢观霜的模样。
才回来几天啊,就对她这般亲近,倒真是叫谢舒蔓说对了。
分不清好赖亲疏。
陈婉慢慢地吸了口气,叹出去后,才状若无意道:“你别这么说,观霜长得漂亮,做哥哥的自然要维护她。”
“你怎么也跟谢临一样呢?好赖亲疏都分不清了?”谢舒蔓转头看向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亲近的妹妹啊!只是观霜表妹在外失散了七年,想来也过得不太好,否则怎么现在想起回来了?”
陈婉神色怜惜,又叹道:“毕竟是那般美丽脱俗的女子,爱慕之人肯定如过江之鲫,若是男子都不维护她的话,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言语间暗示的含义太过明显,谢舒蔓纵使脑子笨,也瞬间领会到了陈婉口中的未尽之意。
谢舒蔓冷笑着附和道:“是啊,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也没有家族庇佑,肯定过的不好,倒也幸好她生了那么一张脸......”
她面上的气怒终于是消失了,只是眼底却浮出一些阴暗和狠毒。
陈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往后的进展便只看谢舒蔓心底有多厌恶谢观霜了。
另一边谢观霜和谢临两人拉扯着走了一路。
“放手!谢临,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谢观霜有些崩溃。
谢临松手放开了她的胳膊,但却用手指捏住了她手肘上的披帛。
谢观霜拽着披帛扯了扯,“撒手!”
“我要是偏不撒手呢?”谢临眼底噙着若隐若现的笑。
“你......”
谢观霜有些无措,她压低的声音中挟了几分怨气:“你快松开我吧,我还要去找我哥哥呢!”
谢临闻言,脸上的笑意敛了敛,“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