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坐在榻上,抬眼看与远宁王:你坐下,朕抬头看你,脖子累。
远宁王默默无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陛下床前。
半晌,两个人都没说话。布戈站在一旁,觉得自己非常多余。低声回一句:奴才去看看药膳。麻利儿的掀门帘,逃跑了。
阿景,脖子上的伤口疼吗?
什么伤口?白昼伸手去摸,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缠了一圈白帛,全无感觉,是何时伤的都不知道。但转念,他就知道了,只可能是自己摘下帅盔之后,否则帅盔两侧的护面直至肩头,伤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颈侧的。
果然,远宁王继续道:刚才阿景你摘了头盔,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你脖子上掠了一道口子,我查过了,没有毒只是觉得蹊跷,不大放心。
说着,王爷拿过一面铜镜。
自穿书进来,白昼更衣梳洗都有人伺候,直至此时,他才得以细看容貌,铜镜中的人很年轻,看着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不得不承认,比现实里的白昼好看,五官单看哪一个,白昼都觉得熟悉,就是他的,但拼在一起,却又不太像他了。
眼波流转,媚色里能透出三分邪气。
果然挺昏君的。
白昼收了目光,道:无碍,你不提,朕都没察觉。
陛下怎知敌军会用猛虎攻击?
总不能说是小说里看来的吧。
朕从前听闻扶南族善用异术驭兽,神乎其技,也不过是,忽然想到,未雨绸缪。
接着,又陷入了片刻的寂静。白昼觉得远宁王他对自己的态度,很皱巴弄不清他到底是想让自己死于阵前,还是对自己关怀呵护备至。
难道真如同小说里写的,他对尧国君主白景,至死都分不出爱恋多些还是利用多些吗?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战马早就被有心人驯化过,他们一击不得手,定然还有后招。
朕要换地方住,对谁也不要声张。白昼道。
卖一个破绽给他,且看他下不下手,白昼打定了主意,终归这次出征,他就没想活着回去。
他只是想死个明白。
为什么要换地方?
试探你。
当然不能这么回答了。
白昼想了想,脸上挂上一丝柔和的笑意,道:解决一个问题的办法,至少有三种或以上。
答非所问,让远宁王一怔:阿景,这两天总说这句话,是从哪里看来的吗?
这是现代心理学认知理论的延伸概念,白景怕是没处去看,除非是作者安排的。
有什么不妥吗?
皇上不回答,远宁王轻叹了一声,还是对白昼露出柔和的笑意,答道:没有,只是有个朋友,也说过这样的话。
第4章 阿景怎么要躲呢?
听了远宁王的话,白昼有一瞬间想问他口中的朋友是谁,可转念一想,问这么多做什么呢?毕竟小说的作者是个现代人,书里有些时空混乱的话语出现,也不足为奇。
装睡的人无法被叫醒,白昼看着王爷的脸,总还留存着一丝幻想,让他尚存一丝希望。
你是简医生吗?这句话问起来无比,但他承受不住否定的答案,这比让他生不如死更残忍。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常用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比起死亡,绝望才是人类承受的最大的苦楚。
想到这,白昼觉得自己荒唐好笑,一会儿想试探王爷到底是不是想害他丧命,一会儿又舍不得这点儿虚幻的念想,即便真的不是远宁王下的手,他就对自己是真情吗?
别做梦了,他的深情在尧国的江山上,而你,只是想把他幻想成简医生。
虚情假意如同饮鸩止渴,可总有傻子甘之如饴。
胡思乱想中,他在小帐子里睡着了,他执意不让王爷看顾,远宁王拗不过他,嘱咐布戈好好照顾,本想安排近卫守在帐前,却被皇上振振有词的拒绝了:有人护卫,才是此地无银,安排正常巡夜就好了。
远宁王看着皇上半晌,目光里流出些许无奈,隧而离开了。
扶南边境雨后的夜,散去燥热,沁凉的风灌进远宁王的军帐,王爷屏退伺候的下人,放下帐帘。
他至今也还没完全习惯身处的环境,更不习惯有人总在身边伺候着。
他叫简岚鸢,是一名医生,却不知为何被困在远宁王的皮囊里。
几日前,简医生接了一台颇为重要的临床实验,实验设备是一台进口的先进仪器,如果成功,那么白昼的病就能见曙光。
术中,仪器突发故障。
回忆起电流一瞬间穿透过心脏的感觉,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殊不知,醒过来就变成千岁王爷。
远宁王
白昼和他闲话时好像提过,他最近看过一本小说,里面有这样一个人物,人物的生平他只听白昼闲话过几句。
简医生我今天看了本小说,里面的远宁王对那个昏君可太深情了。
哈,我今天才知道,王爷对皇上的好,是为了篡位。
你说,王爷心底到底有没有分毫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