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裴安抱着尸体不撒手的样子,还有兄弟间一向和睦友爱的名声,再加上还有状似跟着过来看热闹的黄毛一群人的胡搅蛮缠,看不下眼的邻居的劝阻,一场吵得所有人脑袋嗡嗡响的闹剧之后,他们竟然真的拿到了死亡证明,把尸体给送去飞速火化了。
事后就算有人觉得蹊跷,也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家人,除了是帮凶的弟弟,他的父母没有一个人认真去追究他的死因,仿佛他过劳猝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甚至连没见到尸体最后一面,也没有追究。
他爸倒是记得去他的公司要一笔赔偿。
裴然一路冷眼旁观。
他不在乎所有的一切,无论是那两个曾在他生命里占了重要位置的男人,还是他那个只来上了一柱香就想走的亲妈。
他只是心疼他那些钱,都是他从小到大一点一点攒下来的,他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它们被花天酒地败完的下场。
胸闷。
摆着骨灰盒的灵堂里,奏着哀乐的唢呐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将事隔多年终于再见面,却在一边拉扯着吵架的那对前裴家夫妻的声音也盖了过去。
裴然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要被送走了。
他的头也剧烈地疼了起来。
直到,他的耳朵边上突然传来一声掐着嗓子,让人误以为来到了皇宫大内的男人声音。
“surprise!”
“裴总,生日快乐!”
裴然猛地睁开眼睛,就被手持的礼花筒喷了一脸亮片和花瓣。
满眼灯光璀璨,气球彩带,巨大的蛋糕,还有一屋子带着喜悦的笑脸。
裴然的耳中循环着响亮的唢呐声,眉心却是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现代化的投胎现在的效率都这么高的么,直接连出生这一段都跳过了,无缝开始新的社畜生活?
第2章 霸总体验包
“裴总,生日快乐!”
男男女女们围着裴然,满脸充满着喜悦。
再次听到这句话,裴然总算是听清楚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裴总?
这世界变化得太快,裴然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裴经理”变成“裴总”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就又“裴”上新高度了?
“……谢谢?”
裴然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果然那些即将要僵硬的笑脸再次生动起来。
“裴总,蛋糕来了,您赶紧许个愿,虽然以您现在的身家和生活幸福程度来说,您可能也没有什么需要上天来帮助您实现的愿望,但是,就当是一个人生的小彩蛋,许个小小的愿望,实现了也是一个能愉悦人心情的小惊喜。”
一个秃头中年男人,嘴咧得如被他滚圆的身材撑裂开的衬衫前襟。
带着某种喜气。
裴然听出了,这是刚才将他叫“醒”的那个声音。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颇有“裴总”的风范。
果然,秃头中年男一脸喜悦,仿如得了皇帝的夸赞。
不等秃头中年男再说什么,旁边过来一家三口,立即将人挤到了一边。
“儿子,生日快乐啊!”
“宝贝,祝你天天开心!”
“哥,我要饿死了,我要吃生日蛋糕……”
中年男人一脸油腻,中年女人满脸硅胶,小的那个大概只有十来岁,撅嘴瞪眼间全是“我才是皇帝,你们这些奴才真够烦人”。
他的极品家人也被换了品种?
被围在c位的裴然,视线从这些人身上,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这大概是幢别墅,空间很大,装修很豪华,人也很多。
裴然如提线木偶般,在众人的生日快乐歌里,吹了蜡烛,切了蛋糕,喝了香槟。
在被人糊一脸蛋糕前,他抢先一步去了洗手间。
作为这场“大无语兼莫名”事件当事人,裴然带着脑袋里还在嗡嗡作响的,送他往生的唢呐声,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捂额头,走进洗手间的门。
然后,他一个抬头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以及头顶上顶着的一行鲜红且巨大的字。
就跟游戏里的npc似的。
他不由自主就回头看了一眼装修得高大上的墙壁,并没有什么标语在上面,以至于他眼瘸错位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具新得来的身体都僵硬住了。
裴然闭了一下眼,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回头定睛去看那字——
破产倒计时99天。
倒不是什么“深渊大魔王”之类一看就是npc名。
但是!
从刚才开始一直隐隐作痛的脑袋,终于被“破产”两字刺激得消停了下去。
破产?
谁!
伴随着理智和思考能力回笼,似乎是缓冲成功了,裴然的脑袋里多出了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
很好,未解之迷解开了。
继车祸之后,他又穿越了,还是穿书。
同名同姓,相同的长相,他现在的身份,是一本言情小说里的霸总小boss——
注定要破产那种。
都不是男配,就连和女主的感情线都没捞着,是男女相爱路上连绊脚石都称不上的一颗小石子,主要作用是突显男主“天凉裴破”的真霸总气势。
原主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一现实,在知道自己的命运后,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再接着,便是他这个同名为裴然的倒霉鬼接手了这一切。
“裴然”,好惨两男的。
与镜子里那个自己对视的几分钟,裴然的心里是混乱的。
即使他这辈子从出生开始,就在面对他那吐槽不尽的狗血人生。
但是,都敌不过这几分钟里日了狗的情绪。
身体已死。
家在异界。
要继续在这里以新身份留下来,却又破产在即。
这不是穿越,这是在把人往死里玩儿。
唯一让裴然没有马上一头撞死在这个洗手间水龙头上的原因,只是因为原主的帐户存款。
三千万!
不算各种资产,纯账户余额。
裴然眼睛一闭再一睁,一死一替换,存款就涨了十倍。
这可能是他一辈子打工当社畜都赚不到的数字。
要他随遇而安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也不纠结回不回家的事情,家里那几个所谓的家人,没有比有强,正好物理断绝关系了。
可是,才三个月,都没满百日。
他就要失去它们了,这叫他怎么接受。
裴然捂着胸口,觉得自己需要一点速效救心丸。
谁来救救他,不,救救他的钱。
“多大点事,喊什么救命,谁都不会来救你的。”
一个略耳熟的男声在洗手间外响起。
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裴然此时的痛点上,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你别这么严肃么,大家都是同事,多接触,多了解,对以后大家一起工作,都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裴然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整个人在一瞬间仿佛利剑一般挺直了起来。
眼神冰冷。
洗手间的门口处放着棵一人多高的绿植,挡住了里外的视线。
裴然长腿一迈,几步走到了外间。
正撞上外面的一男一女。
男的顶着颗半秃的头,身材滚圆,刚好就是先前朝他吹彩虹屁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