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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燃今日在这这遇到她,完全是巧合。
    早在那晚他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后来她落水那日,他说她又欠了他一次,他就完全记起来了。
    一晃八年,当年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终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卫浔直直地盯着他,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红唇轻颤着:“你还记得。”
    “自然。”景燃放下手,缓缓向她走近,到她跟前时,低垂着眉眼,向她道歉:“对不起啊!当年没能履行诺言。”
    少年态度真挚,眼里的愧疚不假,等了八年,换来了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卫浔捏紧了手里的锦帕,转过身背对着他,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一滴清泪砸在手背,她低着头,喃喃道:“我也没有…特意去等你。”
    她终是撒了一个谎。
    喜欢他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没有必要对他道出所有,增添他的困扰。
    景燃看着少女轻微颤动的肩膀,听到她的话后,原先伸出去安抚的手,终是放了下来。
    “冬天不好。”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卫浔仍旧低着头,闻言轻声回了一句“嗯”,仔细听,声音里还是带着哭意。
    “所以没必要被它困住,不管是冬日的事,还是——”
    说到这,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她,慢慢开口道:“冬日里的人,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他这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卫浔何尝听不出来,即便心里早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早早地就试着去忘记他,可听他亲口说出,她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景小将军何时成亲?”她没接他的话,兀自换了一个话题。
    景燃愣了一下,却还是如实回答了她:“明年年初。”
    “是宣平侯家的二小姐吗?”
    “嗯。”
    听到这,她抬起头盯着高耸的古树,将眼泪逼了回去,缓了缓,轻声问他:“可以…抱抱你吗?”
    “娘娘。”
    他提醒着他们二人的身份。
    “就当是,你没来赴约的赔礼,好吗?”她近乎祈求般说道。
    冷风吹过,树上的平安符吹得晃动,良久,他缓缓答道:“好。”
    一阵少女的清香扑了满怀,景燃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女子,轻声叹了口气,以哥哥对妹妹的心态,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抚,暗处的青影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其实冬天很好。”
    “是我不好。”
    是她自己要把自己困在冬日里,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等了八年,一切都只是她的自我感动罢了,不怨任何人。
    她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真心地祝福他:“景小将军,大婚快乐。”
    那些还残存在心底的感情,说不清是喜欢还是执念,在这一刻,都释怀了。
    “谢谢。”他道。
    “再见。”
    淡紫色的身影匆匆划过,眼前人已经离开,景燃没有回头,像她刚才一样抬头望着眼前的古树,笑了,想通了就好。
    卫浔出了寺庙,暗处的青影就走了出来,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里面的场景,但卫浔知道,他看到了,会告诉周寂。
    她与周寂之间,也该说清楚了,坦诚相对,是交互真心的第一步。
    回宫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卫浔掀开马车的帘子,望着漫天飞雪,突忆起,她与周寂初遇的时候,也是在下雪天。
    进宫之后,卫浔下了车,与随行的婢女一同往兰芷宫走去,进殿后,却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卫浔正诧异着,周寂安排的侍女就上前来,不卑不亢道:“娘娘,大王在内殿等您。”
    卫浔点点头,道:“好。”
    刚踏进内殿,就看见了垂头坐在床边的周寂,颇有几分堕落的意味,听到声响,周寂抬头,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冷漠,手肘抵在膝盖上,周身气压很低,阴鸷道:“过来。”
    卫浔被他身上的阴戾气势吓到了,但还是朝他走了过去,临近他身边时,被他猛地一扯,直接绊倒在地上,跪在了他腿间,她还未反应过来,两颊就被人用力捏住,被迫仰起头看向他。
    周寂红着一双眼,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撕碎了一般,声音狠戾暴躁:“卫浔,你是不是以为孤宠着你,纵着你,你便可以有恃无恐了,你喜欢景燃,那你把孤当什么?啊?”
    “我…”卫浔两颊被他捏着,说话不太顺畅,看见他满脸失望的样子,一颗心不断下坠,“对不起。”
    周寂冷笑一声,直接把人甩在了地上,冷刺刺地开口道:“今日祈愿是假,去见他是真吧?”
    “不是…”卫浔连忙否认,慌乱道:“今日遇见他…是巧合。”
    “呵!”周寂冷笑着,显然不相信她。
    “今日与他遇见,确实是巧合。”卫浔触到他的目光,心还是被狠狠刺了一下,忍着泪水向他解释道:“我先前确实是…喜欢过他。”
    这话一出口,她感觉周寂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冷了,周身戾气翻滚,还未等她再解释,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怒气远甚于刚才。
    “那你告诉孤,先前你久久未孕,也是巧合吗?”
    在她还没有回宫之时,青与就向周寂说了,她查落水事件时发现了先前兰芷宫的香料有问题,长用此香,女子不易受孕。
    卫浔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在卫宫的时候,她看过许多医书,也认得许多药材。
    兰芷宫香料有问题,她确实一早就知道。
    “…不是。”她涩然道。
    “你一早就知道那香料有问题,对吧?”
    话语里的失望与寒心,显而易见。
    “…是。”
    “对不起。”
    先前只是猜测,如今听她亲口承认,他再也忍不住了,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下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站起身一把将人甩开,头差点磕在了桌角。
    “你真该好好清醒清醒!”
    留了这么一句话,他人已经大步走至殿外,冰冷的声音落在兰芷宫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嗜血冷漠。
    “即日起,兰妃禁足兰芷宫,没有孤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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