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叶梓萱塞到她手里的房卡,秦筝来到二十楼,她半眯着眼睛,有点重影,拐过去,隐隐约约看见第一个房间门牌写的是2031。
房门半掩着,没锁。
秦筝没多想,困意袭上来,满脑子都是睡觉。她推开房门,径直走进房间,是间套房,二百多平方米,全景天窗、真皮沙发、意大利大理石地板、室内泳池、水晶吊灯、高级电子设备,还有一张豪华大床,怎么看都不像是给她开的房。
醉得不彻底,秦筝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看错门牌号,走错房间了。她揉揉眼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转身走到玄关,准备出去找自己的房间。
这时,门口“滴”一声,忽然有人刷房卡进来了。
秦筝抬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借着走廊的灯,她看清面前人的长相。男人穿着一身西装,脸庞有棱有角,浓密的睫毛遮着阖住的双眼,高挺的鼻子下薄唇紧抿,即使闭着眼睛也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和她一小时前在照片上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出神之际,秦筝整个人都被他笼罩住,鼻尖传来一阵浓郁的酒气。紧接着,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颈侧。
房门“咔哒”一声关住。
秦筝的身体僵住,漂亮的双眸微微睁大。她觉得自己酒醒一点,又好像是醉得更厉害了。
第2章
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秦筝堪堪扶住萧亦城,也抱了个满怀。
心脏骤停一瞬,接着就开始剧烈跳动,打鼓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起先,颈间的热气烫得秦筝一动也不能动,伏在她肩上的男人比她还醉的厉害。直到双脚的麻意袭上来,她才转头看向萧亦城。
第一次离这么近,入眼的是流畅的下颌线,视线上移,他的薄唇近在咫尺。秦筝慌乱地移开双眼,身体后倾,离远一点才呼吸上来。
脸上的热意明显,这样猝不及防的拥抱,她无法招架。
“学长?”深吸一口气,秦筝试探地叫了一声。
萧亦城没有反应,看起来像已经在她肩上睡着了。
秦筝体型瘦削,力气也小,身上压一个大男人,支撑不了多久。
她憋红脸,实在撑不住,萧亦城却一点也没要醒的意思。
这里没有其他人,没办法,秦筝只得大着胆子,第一次当他的面叫出他的名字,小心翼翼的,“萧亦城?”
声音都降低几个度。
因为不熟,所以以前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她只敢规规矩矩地叫一声学长,客气又疏离。
对方还是没有丝毫反应,秦筝被压得左肩酸麻,但也没推开他。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过来敲门,“萧总,给您的解酒药。”
听见外面的声音,秦筝轻推萧亦城,小声说道:“我去开门。”
敲门声不断,她吃力地把萧亦城扶到墙边,试图从他怀里挪出来,含糊地强调一遍,“我要去开门了。”
响动不小,萧亦城双眼未睁,眉头蹙起,像是要醒。
秦筝刚要离开,腰间一紧,整个人像个抱枕似的被一只手臂重新捞进怀里。
她先前也喝得不少,本就头重脚轻地撑了好一会儿,被这么一扯,浑身卸力,身体不受控制,几乎是砸在萧亦城的胸膛,周身被他身上的味道包裹得密不透风。
薄唇不经意间轻擦她的耳廓,男人低哑磁性的声音像一阵电流窜进她的大脑,“吵。”
秦筝噤声,连同呼吸也一并停止,耳根子红透,连那双狐狸眼也被刺激得氤氲起水意。
她像个乌龟似的缩一下脖子想要躲开,然而她双脚发软,重心后移,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撞在门上。
房门外,助理余洪联系不上萧亦城,心里焦急,一直敲门,突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撞在门上,而后又传来一个婉转好听的女声,在喊疼。
敲门声骤然停止,余洪的手僵直在半空,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萧总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他正出神,房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女孩,身着素色吊带长裙,长相却一点也不素淡,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魂,妩媚又纯净。
余洪看她双颊潮/红,裙子上也有些褶皱,明显像刚才做过什么。
他手里拿着药,呆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药递到秦筝手上,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打扰……打扰你们了,您……您一会儿记得……记得给萧总吃。”
喝过酒后,秦筝也反应慢半拍,扶住门框才觉得脑袋没那么晕,意识到余洪误会,她急着解释,“不是,我……”
她迈前一步准备出来,不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萧亦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眼睛半阖,不太清醒,顺手把秦筝扯进怀里,好像把她当成一个温软的抱枕。
鼻间萦绕着让人闻着舒服的香味,头疼都缓解不少,他收紧手臂,把人抱得更紧。
当着余洪的面这样,更解释不清楚,秦筝又羞又急,小声说道:“你松开。”
“吵。”
秦筝听到这个字,身体就顺着他手臂的力道向后退进房间,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先睡。”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炸开花。
紧接着,房门“砰”地被关住,留余洪一个人在外面,他的表情就像见鬼一样,最后神色呆滞地转身离开。
房间内,秦筝被抱进来后,紧张到连眼睛也不敢睁开,萧亦城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背靠墙,抱着他的“抱枕”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眼。
耳边的呼吸声均匀,秦筝才睁开双眼,费力地把腰间的手臂移开,支棱着发晕的脑袋从他怀里出来。
她本想直接出去找自己的房间,但回头看一眼萧亦城,他眉宇间难掩疲惫,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又看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刚才他助理买来的药。
心里一软,秦筝折返回去,搀扶萧亦城的胳膊,“回床上睡。”
一个没那么醉的醉鬼扶着另一个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醉鬼费劲地来到床边。
萧亦城躺下,秦筝气喘吁吁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累得两眼发黑,一丁点儿力气也不剩。
她甩甩脑袋,又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去倒一杯温水。
脑袋晕得厉害,倒一杯水洒在外边好几次,好不容易把水端到床头柜上,她又犯起愁,该怎么喂进去?
“起来一下,喝药了。”她轻声对床上的人说道。
和她想的一样,萧亦城睡得很沉,根本叫不起来。
秦筝皱皱鼻子,只好把药片送到他嘴边。
她的耳朵又红了,指尖捻着药片一端,谨慎地不碰到他的唇。
奈何萧亦城压根不配合,薄唇紧闭,药喂不进去。
暖黄的灯光打在脸上,似乎想淡化女孩脸上的红晕,但那光线并没有盖住,她脸上的颜色反倒又染红几分。
粉嫩的指尖碰到菱唇,秦筝把药片塞进去,温热的触感几乎烧麻她的指头。
烫手似的,秦筝飞速收回右手,把杯沿递到他唇边,总算顺利喂进去药。
再在这个房间待一秒钟,自己就要被烧着了。仿佛深处火海,秦筝只想赶紧逃出去,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可慌乱之余,她又有点庆幸,有点高兴。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等见这一面已经等很久了。
床上窸窣的脱衣服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秦筝回头,萧亦城正单手解衬衫扣子。
秦筝赶紧移开视线转回来,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再偷偷看他的状况。
他看起来热得难受,额头冒汗,酒劲这会儿也上来了,眉头紧皱,胃肯定也不舒服。
虽然自己的胃也不好受,但秦筝还是忍着,默默地走向洗手间,沾湿毛巾,认真地给他擦拭。
望着熟悉的眉眼,她有些晃神,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高一下半学期,她早已听过无数遍萧亦城这个名字,知道他是个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人,但也一直没当回事,也从不打听。她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得拼命学习拿奖学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直到那次舅妈找来学校,在校门口破口大骂。
学校认识她的人不少,大家在旁边指指点点,她很难堪,却又无处可躲。
瓢泼大雨应景一样,说下就下,舅妈骂骂咧咧地离开,看热闹的人也散了,她被浇得浑身湿透。
萧亦城撑一把黑伞走过来,声音淡淡,“还跳舞吗?”
秦筝愣了一瞬,而后小幅度点头,幅度小却很坚定。
一件干燥温暖的外套罩在她身上,连同伞柄塞进她手里,“生病了怎么跳?”
到现在秦筝还记得当时的感觉,心脏就像被人用手紧紧攥了一下又松开。
自那之后,她学习的目的好像就不仅仅是拿奖学金那么单纯了,总会悄悄听别人说关于他的事情。
听说他是年级第一,她就努力考年级第一;
听说他保送锦安大学,她就努力考到锦安大学;
听说他学的专业是经济管理,她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学舞蹈,她就报了他喜欢的专业。
这些都是秦筝一个人的秘密,这么多年,她守着自己的秘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却从不敢逾越一步。
床上的萧亦城翻身发出声音,秦筝才回神。
他的衬衫半敞,脱一半,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不好意思直接帮忙脱,秦筝起身关掉所有灯,掩耳盗铃一样,觉得关掉灯看不到就不是趁机占他的便宜。
她屏住呼吸,指尖有些颤抖,不熟练地替他脱掉衬衫。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安顿下来。
秦筝微微松口气,总算能放心回自己房间了。
谁成想床上的人动了,好像突然想起自己温软的抱枕不见了,伸出坚硬的长臂重新抱回来,锢在怀里。
秦筝毫无防备地被拉到床上,吊带裙一侧的肩带都滑落了。
她吓一跳,惊呼,“萧亦城!”
再一回头,那人已经睡过去,只是腰间的双臂却怎么也不肯松开。
被折腾得一点办法也没有,秦筝动弹不得,嗅着他身上的酒气,酒劲也上来了。
“萧亦城。”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