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最终进入了六班,以沈父给他把零花钱翻倍为筹码。
沈安在这个班里没有像以前那样前拥后喝如鱼得水了。
他本来这些年被养成的少爷脾气就越发严重,但是A班里也并不少那种家境富裕同时也成绩优异的学生。
对沈安这样明摆着开后门进来的学生,总是有些心里看不起的。
好在沈安还在这个班级里遇见了跟他同样被硬塞进来的顾钦然,才让他不至于在这个班级里这么孤独。
但沈安大多时候在下课的时候都会跑到楼下去找他以前的那些初中的朋友玩,跟六班那些满脑子全是学习,连下课都在讨论数学方程公式的同学完全没法相处。
沈安这次家里出事,这么久不来上课,班里同学都以为他要被赶出去了。甚至他们猜测如果沈安被调出去普通班,班主任也会松了口气,要知道班里的平均分每次都被沈安以一己之力拉下去了不少。
林鹤在床上躺了许久,翻了个身,看见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沈安身上,他的一条大腿伸在被子外面,一条胳膊搂着薄被睡得正着。
他看起来真的挺疲惫的,眼睛里有很明显的红血丝。
估计要不是因此,沈大少爷睡这么硬的地上,应该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吧。
林鹤这么想着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沈安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头昏脑胀的,那串催命似的铃声像是一节鞭炮似的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痛苦的起身,脑袋上的头发杂乱的支棱着,看见林鹤床头的闹钟上显示,才五点半。
他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了句,神经病。
七点半上学,五点半就起,路上走两个小时吗!
林鹤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然后去那窄小的浴室里去洗漱。
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那种刚醒那种睡眼朦胧的感觉,清醒精神的像是根本不是刚从睡梦中被闹铃吵醒。
林鹤洗漱完出来的时候看见沈安竟然又缩进被子里闷着脑袋睡了。
他眼睛淡淡地从那团地上的凸起上略过去,然后就拿着几本书走了。
林鹤中午没有回来,在学校刷饭卡,他五块钱就可以解决一顿饭。
沈安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才醒来,他半坐起身子,眨巴眨巴眼,开始去扒拉一些吃的。
他蹲在地上大眼瞪小眼的望着那一篮子生鸡蛋,学着林鹤昨晚的样子拧开煤气灶,打了两下,硬是没打着火,却闻到了一股煤气味,吓得他不敢再打了。
于是他只能裹着被子,缩在那里,望着狭小破旧的房子,抿着嘴,最后默默红了眼睛。
其实这些事情的发生并不是毫无征兆的,比如父亲的电话在最近三个月经常性打不通,自己跟他要钱,以前可以直接到账的,最近却被他经常忘记,就是打过来也比以前少了很多,他还在那里吐槽老头子越来越抠搜了。
直到事情他最后发给沈安一条短信,让他别回家,沈安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正跟他那群朋友在打台球,手机在兜里响的时候他都没有顾得上拿出来看。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辆呼啸而去的警车。
天色已晚,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突直跳,拒绝了那群人叫他去喝酒的邀请,打了一辆出租车,刚拿出来手机看到那条短信,出租车已经驶入他家的那条街道。
红蓝交错的警灯照在他们家别墅的铁栅栏上,出租车停在路口,神色有些莫名,打量着沈安瞬间苍白的脸色,问道:“是这吗?还要穿过这条街啊?”
沈安一时间听不到了所有声音,他目光紧盯着他们家的大门,看到原本一直告诉他说出差在外的父亲佝偻着背,像是苍老了十岁,被带着手铐从家里带出来。
在沈父抬起头,像是往路口望了一眼的时候,沈安猛的捂住嘴,身子往后座椅上一退。
他张开嘴,像是喘不过来气,说话声音都在发抖,手冰凉的不像话,像是被眼前的一幕彻底击垮。
只是这么回忆着,沈安就控制不住地缩倒在地下,先是很压抑的哽咽,然后到委屈至极惶恐无措的嚎啕大哭。
这么一周以来,他一直游荡在外,先是住宾馆,然后没钱了开始在网吧包夜打游戏,麻痹自己,不去思考未来今后。
他其实这些年来一直对父亲心怀怨恨,气他有钱了之后开始在外面养小三,把母亲气得病倒,最后跟母亲离婚,非要把那不比沈安大几岁的小三接进家门。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沈安从中没少出力折腾那小三,最后终于把人磨得没敢进门。
沈父心里对他有愧,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到半夜,这事到底没再提,可是沈安的母亲却再也不愿意回来了。
因着沈父对他的愧疚,对沈安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除了在学习上有些自己的坚持,不让沈安太过出格之外,其他的要个什么东西,沈父都会给他弄来。
他这些年骄纵任性得过分,如今从云端跌落,连个缓冲都没有,一下就摔得他六神无主,七零八碎。
他性子有时候也要强,不想在人前哭,在网吧打游戏还故意装作没事人似的在那里愤慨得骂队友,像是这件事对他的生活没什么影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