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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观众们纷纷为男人的大义拍手叫好。得了肯允,老道长拂尘在半空中一挥,身旁案几上的金盆里火光一闪,满盆的丹砂符咒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吴公子大义,老朽替天下苍生在此谢过。”那老头儿微微躬身,又转身看向身后的两只人身鱼尾的妖怪,双眸里尽是冷漠:“你们可还有什么遗言?”
    那女妖似是被男人的一番话伤得悲痛至极,她痛极反笑,抬脸时,双瞳里无声地落下泪来:“我的确是妖怪,可是我从没有要害任何人。如今我不求各位相信我,只是稚童无辜。我那孩子是诸位看着长大的,他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请各位饶他一命。”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这只该死的妖怪!”
    “就是!你勾引男人,吸人家阳气,你的儿子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无辜!”
    “是妖怪都该死!”
    “对!都该死!!”
    女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激动的民众把现场的气氛又推上了新的高潮。自知如今再辩驳任何话都是无力的,女妖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老道念了几句经文,拂尘再度在空中舞动,那盛满符咒的火盆就飞向了那对母子,顷刻间就点燃了她们鱼尾下的干柴。
    看着这两只妖怪被烈火炙烤地痛哭嘶喊,台下的人群却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松了口气,又开始不住的叫好。
    “啊——!”
    咚的一声,不知为何,刚刚还站在台下大义凛然发言的吴家男子被人扔到了台上,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足见出手人的力道之重。就在众人疑惑是谁时,始作俑者也毫不避讳,一席白衣掠过碧蓝如细的穹顶,稳稳落在台上。
    如是,台上的老道瞬间晃了神:“什,什么人!!”
    女子并未多言,侧身朝着火架便是一掌,大火被掌风所袭,瞬间熄灭,徒留股股黑烟静默的飘向天际。
    现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了半晌,那被砸了场子的老道才反应过来,再度呵斥出声:“你,你是什么人?”
    女子转过身,挑眉,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又看向了台下乌泱泱的村民,金色的发簪在众人的瞳孔中划出一个清浅的弧线。她说:“杀了她,就让你们这么高兴吗?”
    台下静默,不知是谁接了一句:“那可是妖怪啊。”
    “是妖又如何。”女子不解地蹙眉。
    刚刚被无视的老道缓步走到她身边,不悦道:“姑娘,你也是除妖人,应当知晓,我辈一直以斩妖除魔,守护苍生为己任,怎么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不负责任?”闻言,黄衣少女的眉头皱的更紧,“降妖除魔,降的是作恶之妖,除的为祸的魔;守护苍生,守护的是所有充满善意、和谐共处的生灵。人是生灵,妖亦是生灵。如此说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才是最不负责任的吗?”
    那老道被堵得气短,咳嗽两声,又道:“妖哪有不作恶的?你这小娃初入世俗,懂什么!”
    被人称作“不通世俗”的人皇免不了心中一顿腹诽,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便不再与这人争辩,转而看向台下众人:“鸿荒女娲造人时,这世间便已有了妖。他们能繁衍数万年,就是天道命数。纵使这世间有作大恶的妖怪,人族也不该带着有色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因为就像人有为恶之人,妖也定有安分守己的。”
    “这妖与人结合,坑害吴家,这难道还不叫为恶吗?”台下传来质问。
    人皇气定神闲地反问:“她害人时,你可是亲眼所见?”
    对方不答。
    她又追问:“那你可有证据说明吴家老太的病是因她而起?”
    对方依旧答不上来。
    人皇摊了摊手:“既然一没有证据,二没有亲眼所见,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害人呢?”
    “一派胡言!”老道怒呵。
    人皇扭头,目中无人地看着冲她吹胡子瞪眼的老头:“我看一派胡言的人是你吧。以你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她身上没有丝毫的血腥味,根本没有害过人。还有,我刚才那一掌打在她丈夫身上,根本没探测出他阳气亏损。若真如你所说,她吸人精气,不可能放着与自己同床共枕、朝夕与共且阳气旺盛的丈夫不吸,偏偏去祸害那个身体羸弱,随时可能会咽气的老太太。更何况,她如果真的吸取他人精气修行,你修为这么差,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你抓住。”
    说罢,她抬手,掌心灵光震碎了那对母子的镣铐,将这母子二人化作灵光收入自己的袖中:“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妖,也和在场大多数的妇女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和母亲罢了。若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与大家有异,你们就要排斥她、攻击她,那么错不在她本身是妖,而在于你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
    “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三界的种族就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在场的大多数人,你们没有被任何妖怪迫害过,甚至在生活中还受到过他们的帮助。即便如此,你们仍在他们受难时选择袖手旁观,甚至额手称庆。你们越来越习惯性的去依赖所谓除妖师、所谓天神,通过他们的言传身教去了解这个世界,却忘了将这个世界开拓,并且代代传承的,正是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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